南鳶這才鬆了口氣,緩緩抬起頭來,伸手摸索到了他的手臂,雙臂一點一點地纏上去:“你待會兒,會帶我回你家吧?”
失明後的眼瞳已經冰冷麻木,看不出情緒,只有那顫慄的聲線和微微發抖的雙唇,顯露出女孩無盡的緊張和恐懼。
“只要你家裡同意,我家房間是夠的。”蘇寒天回答道,眼尾微微上挑,溫柔的笑容間多了幾分促狹。
南鳶頓時粲然而笑,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她挽著的蘇寒天的手臂,輕輕伏上他的肩頭,蘇寒天卻在這時站起身來,反牽住她的手:“他們應該走了,我們也快點回去吧,不早了。”
“好。”南鳶應聲,起身隨他離開。
她沒有帶盲人拐,因為有他在,他會牢牢地牽住她不放手的。
腳踩著地上的一層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月光恍如薄紗披在兩個人的身上,樹影斑駁,大自然的氣息瀰漫在四周。
“這些年你去哪裡了?”南鳶開口問他,聲音裡仍帶著澀澀的哭腔。
“出國留學。”蘇寒天卻回答得很是淡漠。
他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她會這麼問,所以早已經建好了心理防線,不會因為往事而崩潰。
“為什麼都不來跟我告一句別?這麼些年,我都找不到你……”她問著,與他十指相扣的手指手得越來越緊。
蘇寒天卻沒有回答,目光筆直地望著前方,似乎是在專注於欣賞這片朦朧而絢爛的夜色。
“我真的沒有讓他們去對江禹笛做那種事,我那時候……只是想嚇唬嚇唬她……”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南鳶站住了腳步,語氣急急地對他解釋道。
這些話,她在當年已經不知道對他說過多少遍了,可他不相信,她就一遍又一遍地說,一遍又一遍地解釋。
可是如今,她還是沒能在說完這些後得到他的一句回應:“你還是不相信我?”
他信。
當年她在學校,就算再怎麼刁蠻跋扈、心高氣傲,也不會隨便欺負同學,為難別人。
有一次,她看到兩個跟班打著她的名義欺負一個女同學,她還去狠狠地教訓了那倆跟班一頓,並讓她們當眾向那同學道歉。
她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任性、有脾氣是不假,但是並沒有什麼壞心思,絕不會命令那幾個男生去對江同學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可他說不出這些話,也無法和她複合。
並不是因為江禹笛的緣故,經過知恩大哥和姐姐的事,他已經明白過來,他沒有資格讓愛人和自己一起承擔他心理的負擔。
而是,他本就是個不合格的男朋友。從前是,現在若是複合了,他還會是的。
從前他忙著學習,現在他忙著工作並和大家一起揪出徐敬輝的同夥。
若是他現在選了複合,他沒有信心自己會做得比從前好些;相反,他會把她連累到那複雜的恩怨之中不說,還要禍害這個女孩一遍。
既然沒有信心,既然無法給她安全感,既然要連累她,還是不要複合的好。
“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壞?”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從她眼裡掉下,女孩的唇瓣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控制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