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啟程 “臭狗!出發前不是跟你說了別亂……
寒山月倏然逼近, 繞是許南清有心想躲,也沒反應過來。
溫熱吐息盡數噴灑在她臉頰,宛若溫泉上方蒸騰的水汽, 令人昏昏欲睡又情難自禁。
“殿下此話有失偏頗。”旖旎氣氛當前,許南清頭腦仍保持著與平日無異的清醒,要以德服人, “我生不生病, 與您能否歇下沒有必然的關系,您照常歇息便是, 不必管我。”
“若本宮說, 這本宮無法掌控, 你當如何?”
寒山月好似百獸處裡頭的豺狼虎豹成了精, 手上動作兇悍不說, 眼神還透著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許南清看著心裡直發毛,她不得已側過頭,避開與他眼神接觸,用一種不挑釁的姿態以退為進。
“殿下說如何, 我便如何。”
兩人相持良久,終究是寒山月先鬆了口。
“正殿榻上還空著, 你既犯困, 可以先過去歇著,本宮還有些公文沒批完,稍後再過去陪你。”
許南清一頭霧水,只隱隱覺著冒犯。
她清清白白一人, 犯得著要去個男人榻上等候?等什麼?寵幸麼?這是把她當成後宮侍寢的妃子麼?
“殿下,烈風還在外頭拴著,我將它帶回偏殿, 正好順道回偏殿耳房歇息,就不麻煩您了。”
寒山月從筆架拎起狼毫,蘸了些墨,洋洋灑灑寫著字,沒抬頭盯著許南清,語氣卻涼如外頭正颳著的夜風。
“不必急著走,本宮說懲罰到時了麼?”
許南清被他一來二去折騰,沒脾氣了。
“那您打算再罰多久?”
寒山月聲線平穩,絲毫看不出是否動了氣,“何時本宮處理完,你何時走。”
“殿下,您饒了我罷,明日一早便要啟程,我今夜睡得這般遲,明日怕是不好上路啊!”
許南清被睏意折磨得難受,哈欠一個接一個,生理性淚水不自覺溢位眼眶,順著臉頰往下。
“……哭了?”寒山月擱下手中奏章,抬首望向許南清,將狼毫放回筆架的動作都輕了幾分。
許南清一聽他語氣松動,頓時明白這是個開溜的好時機。
她心裡唸叨著“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指尖一下揪住手臂內側的軟肉,咬牙用力擰。
指甲嵌進肉裡,麻布摩擦面板,火辣辣發痛,淚水如期而至,從眼尾緩緩滾落。
許南清咬著唇不吭聲,卻無聲勝有聲。
寒山月眼底罕見閃過絲驚慌,他不再端坐,而是扶著桌沿站起,垂首望入許南清不斷落淚的眼裡,指腹覆上她臉頰。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他才抹去一滴淚,又一顆水珠滾落,好似擦滿盈的水窪內壁,怎麼擦都擦不幹,“你,你回偏殿休息去罷。”
指尖淚珠滾燙,寒山月難得結了巴。
聽見“準許離開”的命令,許南清心中雀躍,表面卻不敢顯露一絲一毫,她只怕自己悲傷演繹得不夠到位,一說話便要破功。
“稍等。”她正要“黯然神傷”緩緩退去,忽地被寒山月叫住,“本宮送你回去。”
寒山月同行,豈不是意味著她要裝一路?
“不用麻煩殿下。”許南清淚流久了,乍一開口,聲音聽著沙啞異常,“我一個人就行。”
寒山月似乎怕極了他再說幾句,她又哭起來,薄唇微啟,卻緩緩抿上。
“路上小心。”
她前腳剛離開,他便喚向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