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當前,許南清縱使有再豐富的訓犬經驗,心跳仍不住加速。
她計算著自己與狗的距離,緩緩後撤。
“姐姐退後,不搶你的東西吃,你別兇姐姐了,好不好?”
烈風本還張著大嘴,似要發出嘶吼,被許南清美食配上軟語,一通安撫,牙勉強收了起來,目光仍警惕。
許南清安撫過不少攻擊性強的流浪狗,但像這樣沒有效果的,還是第一次見。
所幸她和這些毛茸茸打交道久了,看得出烈風不過是對環境不習慣,對她這個生人的氣息也不習慣,沒有傷人的意思。
許南清一口一個“烈風乖”,哄到嗓子都要啞了,才感覺烈風攻擊性漸漸減弱,以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察覺時機將近,許南清不敢冒進,謹慎在距烈風十裡的地方停下,手捏起飯盆裡軟爛的胡蘿蔔肉泥,搓成一小團,輕輕扔到烈風身邊。
“乖烈風,姐姐給你好吃的。”
烈風盯著從未見過的食泥,狐疑嗅了嗅,見許南清這個陌生人退開,威脅系數趨近於無,垂首思索片刻,終是心落回肚腹,埋頭吃起小塊食物來。
烈風總算願進食,原是件美事,可遠處監工的小李公公並不樂意。
“小清,怎可讓烈風吃落到地上的東西!”
許南清扭頭,低聲據理力爭。
“公公,烈風如今還對奴婢戒備得很,連一點點將食泥扔過去,它也都不怎麼吃,若貿然將碗擱地上,會引起烈風反感……”
小李公公冷冷打斷,“那也不能這般餵食,成何體統!”
許南清實在拗不過小李公公,索性以退為進,將鐵飯碗擱地下,讓他親自瞧瞧烈風的警惕心。
“您教訓的是,奴婢這就將碗放下。”
發覺烈風重歸警惕拒食狀態,小李公公眉頭皺成亂線團,他疑惑嘀咕,“剛不是吃得好好的?這會兒怎地不吃了?”
許南清適時解惑。
“奴婢推測,烈風許是更鐘意方才那種,讓它更有安全感的餵食方式。”
小李公公上演川劇翻臉。
“那還不趕快拿起來扔給烈風吃?”
許南清想要陰陽怪氣兩句,話臨到嘴邊,又為不造口業忍下來。
罷了,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小李公公李忠,是太子大太監,李公公李順的養子,頂得上她這小宮女的半個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個朋友就少個敵人。
許南清忍辱負重拿起鐵飯碗,一點一點捏成團,沉默地扔給烈風吃。
眼見鐵碗漸空,小李公公很是感慨。
“許久未見烈風吃這麼香了。”
許南清直覺他這句話,和自己消遣時瞧的某些霸總文裡,那群管家說的“少爺笑了”很像,沒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麼?”小李公公似是惱羞成怒,聲音壓得極低,“你可知你此行莽撞?若是叫殿下看到你這般喂烈風,你怕是要頸上人頭不保!還敢笑?”
許南清不願逞口舌之快,索性敷衍了句“您看錯了”,便朝著吃正歡的烈風,吹聲輕快口哨,見它目光澄澈,她手摸向鐵碗,丟擲塊肉。
“啊——”
不遠處忽傳來慘叫。
烈風原本垂著頭,準備叼起地上那塊美味吃食,聽到這聲兒,猛地昂起腦袋。
它摻著肉絲的鋒利犬牙齜出,圓眼發紅。
“汪汪汪!”
烈風大聲嚎叫,鋒利爪子盡數顯露,直愣愣將距它最近的許南清當成了狩獵物件,後爪騰空,竟是要飛撲過來。
許南清緩步後退,要先出殿門讓它冷靜,卻驀地聽見“咔噠”一聲。
——小李公公在殿外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