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今生梁祝番外
祝英臺與梁山伯踏上私奔之路時,心中已然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她深知前路艱難,料想自己會飽受沒錢之苦。然而,她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等待她的,竟是這世間最刺骨的“不被愛之苦”。
當兩人歷經波折,終於安頓下來後,祝英臺懷揣著滿心羞澀,鼓起勇氣,向梁山伯坦白了自己女兒身的真相。那一刻,她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以為這份坦誠會讓兩人的感情更進一步。可誰能想到,梁山伯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比見了鬼還要難看,彷彿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整個人呆立當場,眼神中滿是驚愕與不可置信。
“你怎麼會是女兒身!”梁山伯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憤怒與絕望,彷彿祝英臺的這個秘密,徹底打破了他原本的生活設想。
“如果早知道你是女兒身,我們又何必私奔!”梁山伯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瘋狂地抓撓著頭發,臉上寫滿了懊惱與悔恨。
祝英臺望著眼前的梁山伯,如墜冰窖,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梁山伯竟是個真正有斷袖之癖的人。她的心中五味雜陳,原本對未來的美好憧憬,此刻如泡沫般瞬間破碎,化作了無盡的苦澀與迷茫。天塌了一半。
從那以後,祝英臺的生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白天,她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家中院子裡替人漿洗衣物。粗糙的皂角水刺痛著她的雙手,寒風如刀般割著她的臉頰,可她只能咬著牙,一件又一件地搓洗著,只為了換取那微薄的報酬,維持全家的生計。夜晚,回到那狹小昏暗的家中,等待她的,卻是梁山伯冷漠的態度。這樣白天替人漿洗衣物,晚上向夫君貢獻鈎子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祝英臺自恃憑借讀書識字的本事,即便生活艱難,也能靠替人寫信、抄書,或是教導幼童啟蒙來維持生計。然而,現實卻再次給了她沉重一擊。梁山伯的寡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她的出現,讓祝英臺的生活雪上加霜。
梁山伯帶著祝英臺私奔後,徑直來到了梁母的孃家,那是一個地處偏遠、離會稽郡極為遙遠的小村莊。這裡,四周被連綿的山脈環繞,交通閉塞,與外界幾乎隔絕。梁山伯的母親,多年來獨自守寡,含辛茹苦地拉扯著孩子,個中艱辛,只有她自己知曉。如今,祝英臺的到來,在她眼中,彷彿是上天賜予的一個免費勞動力。她怎麼捨得輕易放手?
為了將祝英臺牢牢地束縛在身邊,梁母趁祝英臺不備,拿起一根粗壯的木棍,直接朝著祝英臺的雙腿砸去。祝英臺慘叫著倒在地上,雙腿直接讓她疼暈過去了。也沒等祝英臺醒來,梁母直接拿著繩索,將她像捆牲口一樣,緊緊地綁在了家中的柱子上。從此,祝英臺失去了自由,每日只能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忍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摺磨。不幹活兒,就不給飯吃,這成了梁母對待祝英臺的鐵律。祝英臺也不是個烈性的,餓了幾天,就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祝英臺並非沒有反抗過,她也想逃離這個如地獄般的地方。可每一次,她剛逃出家門,便被村裡的鄉人發現。這些鄉人,或是出於同鄉情,或是為了那一點微薄的賞錢,紛紛伸出援手,將她抓了回來。每一次被抓回,等待她的,都是一陣狂風暴雨。
甚至,在梁山伯多次表示對女人提不起興致之後,梁母逼著祝英臺給梁山伯生孩子,趁著梁山伯走旱路的時候,蹭一蹭水路。她也不是個沒手段的,祝英臺只有在跟梁山伯同房的次日,才能勉強吃飽一點,否則,清湯寡水,在饑餓與絕望中勉強維持生命而已。祝英臺在私奔之後的第一頓葷食,竟是在半年多後確認自己懷了身孕時才吃上的。本來她還心存僥幸,想要拖延,直到梁母說“給你半年時間,再懷不上,就賣到暗門子裡去”,她才怕了心中僅存的一絲倔強,也在這一刻被徹底磨滅。
回想起過往,祝英臺滿心悔恨。她和梁山伯在私奔前,為了籌錢,竟偷遍了同窗,這無疑是自斷後路,讓他們在這世間再無立足之地。為了防止銀杏和母親找到自己,她親手宰了那隻曾經承載著她與母親聯系的信鴿,將最後的希望也徹底斬斷。而在這舉目無親的小村莊裡,親親相隱的觀念讓她無法向村民求助,每一條可能的生路,都在她面前無情地關閉。祝英臺越想越絕望,等她艱難地生下第一個孩子後,她的心已然如死灰,不再做他想了。
而梁山伯,這個曾經讓祝英臺傾心相付的男人,本就因上進的壓力而改變了性向,又怎會是一個有擔當、能負責的人?
他時常不著家,在外遊蕩,將家庭的重擔全部壓在了祝英臺柔弱的肩上。家中,祝英臺既要當爹又要當媽,不僅要辛苦地漿洗衣物,賺取微薄的收入來養家餬口,還要耐心地教導孩子,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務。甚至梁山伯時常不著家,梁母還要罵她勾不住自己男人。祝英臺心中的苦,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怎麼填也填不滿,簡直要溢位來了。
梁山伯年輕時,還能靠著抄書和寫信攢些錢,可他自己親手斬斷了讀書當官的路,心中時常抑鬱寡歡。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他便時常出去尋歡作樂。旱路這種玩法,畢竟不是常規之事,上不得臺面,他只能在同好中廝混。可誰能想到,他玩得毫無節制,最終染上了重病。從那以後,他便只能拖著病弱的身軀,回到家中,整日躺在床上,等著祝英臺來養活。
梁母在世時,還能靠著她的兇狠與強勢,壓著祝英臺幹活兒。可等梁母一去世,病怏怏的梁山伯彷彿失去了最後的支撐,在床上僅僅躺了幾天,便追隨母親而去。祝英臺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像搬走了一座大山,眼睛裡重新有了光。
祝英臺本將全部的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盼著他能努力讀書,將來當官,改換門庭,這樣她便能有臉面回孃家。然而,命運再次對她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兒子長大後,竟和他的父親一樣,也是個喜好旱路之人!
臨終前,祝英臺躺在冰冷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盤旋:這一切,都是報應啊!她的聲音微弱而悽涼,彷彿是對自己悲慘一生的最後控訴,在這寂靜的房間裡,久久回蕩,卻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