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秋不太想回去,雖然她原諒了桓母,可是,現在再去面對桓母,她心裡堵得慌。既然不願意回去,又沒有了能夠看管她的人,那便在城裡看看。打定了主意,桓秋便開始了東家住幾天,西家住幾個月的日子。
除了有些人家逝去的長輩對領地看得特別重之外,桓秋閑逛的時候,大多鬼魂都會歡迎她串門。因為,別人家的鬼魂都不能出自家的大門,整日裡能說說閑話的就那麼幾個,實在是無趣。現在來了個能串門的,可算是能聽到一些新鮮訊息了。
“桓姐姐來啦,祖祖都念叨你很久了。”這是張府裡一個新生的幼兒鬼,也是被一個姨娘害死的。
因著生前桓母教導她養成的習慣,桓秋在拜訪別家鬼魂時,會帶著府裡給她燒的紙錢和香火作為伴手禮。“是嗎?那西西有沒有想桓姐姐?”桓秋跟小家夥玩鬧了一圈,便去跟府裡的鬼主人打招呼。
雖說,有家有後的鬼魂都不缺這些香火紙錢,可是,看著這麼個知禮的漂亮小姑娘,大多都喜歡得不行。特別是那些家規森嚴的老祖宗,一待幾百年,有的因著得了機緣被拉去投胎,別的就只能等著,一不小心便會消散在天地間。大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有因為後宅陰司被弄死的晚輩,看桓秋時不時會傷心,那些老祖宗便會開導她,順便教導一些後宅的規則,都做鬼了,想開點,做鬼也能做得通透。
其中最讓桓秋驚訝的,便是呂後了。呂後生前待過的地方,她死後都可以去,但是不知什麼原因,始終沒能投胎。桓秋便是在某一日見到了遊歷到青州的呂後。本來,呂後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丫頭,她見識多,什麼養的鬼沒見過?但是,呂後在桓秋的身上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備受寵愛又被反複放棄。百無聊賴又沒有目的地,呂後便索性在這裡呆了些時日。
在桓秋陰暗爬行的那段日子,呂後時不時便給她講年輕時候見過的親情取捨,也有時候會忍不住講起來她跟劉盈的母子矛盾。父母兒女之間的恩怨,很難撕扯清楚,親緣結斷都是命。
桓秋聽多了,心中的鬱氣漸漸散去,便又開始思念起父親和母親,畢竟,若是不看最後那次利用,母親還是很願意在所有人面前疼愛她的。父母之愛,都是天賜,有無都是命中註定。那便回去吧。作為阿飄,桓秋說走便走,回到了青州的桓府。
“夫君。”桓母元氏依偎在桓澤的懷裡,手中抓著桓秋去世前拿在手中的鏤空羊脂玉珠默默流淚,玉珠上的穗子還是桓秋生前摻了金絲編的。桓澤也同樣難過,雖說長女已經去世近半年,可是每次想到,心中還是難忍那絲絲悲痛。如今的桓府,也只有他們這做父母的兩個人,還會記得那個孩子了。
桓秋面無表情地看著桓母的作態,毫無疑問,她此時的悲痛是真的,若是她哭的時候,不做出暗自勾引父親的姿態,就更真了。
“唔,什麼味道。”桓母元氏聞到丫鬟送上的茶點,一副作嘔的姿態。桓秋眉頭一挑,在外面府裡,她看過很多了,這是懷孕了?
桓父看夫人身體不舒服,連忙讓人去叫大夫。桓母則躺在榻上,嘴角隱隱上翹,很明顯,她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日的作態,只是換個更讓人心疼的方式告訴夫君而已。
桓秋手撐著下巴,坐在桓母的面前,看著她肚子裡那個弱小的胎魂,男胎?
大夫來去匆匆,留下了桓府主母懷孕的好訊息。桓澤忘記了心中的憂鬱,高興地壓不住笑容,“我們可算是又有孩子了。”不只是桓母,他始終沒有一個正經嫡子,心中壓力也很大,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留宿主院的時間頗多。
“是啊,我們又有孩子了。”桓母一臉慈愛地笑著撫摸自己的肚子,“這一胎若是兒子便更好了。”
桓父想了想,“若是女兒,說不定是秋兒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呵呵,桓秋看著桓母一瞬間僵硬的嘴角,一直拿在手中的鏤空羊脂玉珠悄沒聲地松開,只餘金絲穗掛在尾指上。
等桓父離開之後,桓母立馬將鏤空羊脂玉珠鎖進首飾盒的底層,開玩笑,她這一胎,一定會是兒子!
在桓母鬆手的那一剎那,桓秋感受到了鏤空羊脂玉珠對自己的吸引力。因為沒有覺得有危險,桓秋便一點一點靠近,就在快要碰到的時候,桓秋被吸進了鏤空羊脂玉珠。
在失去意識的時候,桓秋想到的,是青梅竹馬的馬家小哥哥。父親和母親都有弟弟了,她只有佛念哥哥了,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