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尷尬地笑道：“莫說是在這老兵亭，也莫說是我，即便在晉陽王府裡，行刺父王的賊娃子也從來沒斷過。這便是樹大招風吧。”
寒月上人輕輕啐了一口：“樹大招風？好不要臉。朱溫那棵樹比你大吧？怎地我就沒聽說誰行刺他了？”
李存勖自然不能在氣勢上輸了，立刻介面道：“行刺朱溫的好漢，也從來沒斷了。只不過那老賊愛面子，抓住了刺客，都是私下裡一刀砍了了事，不好意思四下宣揚。”
寒月上人嘴角又一咧：“刺殺你老子的，便是賊娃子；刺殺朱溫的，便是好漢。親疏遠近，你倒是分得清。”
李存勖訕訕一笑，正要接話，耳旁風聲颯然，肖俞已輕輕落到兩人身旁，面色凝重道：“沒有發現。”
李存勖心裡微微一沉。
肖俞的輕功如何，李存勖可是心知肚明。方才鋼釘落地，肖俞幾乎同時騰身而去，居然都沒有發現刺客的蹤跡，可見對方的身手不在肖俞之下，至少輕功事不錯的。
這樣一位高手對李存勖下手，背後的主使者會是什麼人？
如果是朱溫那邊的人，有這樣的高手，也應該直接去行刺李克用，而沒必要在李存勖身上浪費時間。
還有一層思慮，現在實在河東腹地，大梁的諜子和殺手再怎麼手眼通天，也很難這麼精確地偵知李存勖的行蹤，並且卡準時間在此地設伏行刺。
那麼另外一種可能性就似乎更像真的了：這次行刺的幕後主使者來自河東。
李存勖很自然地聯想到昨夜在木嘯家裡鬧的那一場。雖然他沒有對那幫小嘍囉自報家門，但有心人不難查出他的身份。如果河東真有人想讓李存勖消失，那麼現在這個機會倒是不錯。
肖俞又四下張望了一番，街面上已經沒有閒人了，方才看潑婦罵街的鎮民跑起來還是很迅捷的，百丈之內家家戶戶都關上了大門，只是不知那些人有沒有膽子趴在門縫後面偷看。見危險暫時解除，肖俞低聲道：“殿下，咱們還是快些離開此地吧。早一刻到晉陽，便早一刻安心。”
李存勖心中則想，想要我命的人說不定此刻就在晉陽，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不過再一轉念，好歹自己老爹就在晉陽，對頭再怎麼囂張，也斷然不敢在晉陽動手。便點頭道：“那便早些回去吧——王之信，”王之信趕緊小步跑過來，道：“殿下請吩咐。”
李存勖道：“方才答應你的黃金，過幾日我便會遣人送來。這幾日你在鎮上也要多留意，如果有什麼可疑的面孔出現，不要打草驚蛇，可以直接派人到晉陽報給我知道。”
王之信連連點頭。他也知道，刺客一擊不得手，必然遠遠遁走，不會在此地逗留。因此，發現可疑面孔的機會很小。但凡事都是有備無患，謹慎些總歸是好的。
肖俞便對寒月上人道：“師父，若您沒有其他吩咐，咱們這便上路如何？”
寒月上人向王嘉瑤一努嘴：“把你師妹也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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