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繼續道:“雖然我們都沒有什麼名分,但私底下,我自小都管他叫義兄。七年前,義兄像往常一般外出遊歷,走了數日,便被人抬著送了回來,斷了一手一足,從此成了廢人???”
李存勖“啊”了一聲,道:“難道他就是那名諜子?”
肖俞道:“想必就是了。那時我纏著義兄和阿翁問,誰是兇手,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習武大成,能夠為義兄出口氣。只是他們誰也不說???現在看來,是有顧忌,沒法子說。”
李存勖一臉歉然,道:“二郎,當年怪我年少氣盛,一心與父王鬧彆扭,卻讓無辜之人遭了池魚之殃。這趟回去,我便會去監軍府上,探望一下你義兄。”
肖俞表情複雜地看著李存勖。
李存勖後退一步,道:“二郎,你不會要我也自斷一手一足謝罪吧?”
肖俞抬高了聲音:“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義兄最好的七年都已經白白荒廢了!不對,他這輩子都可能廢掉了!”
李存勖有些尷尬,不再介面。
良久,肖俞嘆了口氣:“義兄當年是職責所在,而殿下是不願一直躲在王爺羽翼下,似乎都沒錯。這道理也是無法可講。只是義兄如今已是心死之人,經年累月不願見人,只怕殿下會吃閉門羹。”
李存勖忙道:“那也無妨,就算隔著門說幾句話,好歹是我一番心意。”
肖俞苦笑道:“就是不知道,阿翁會不會怪我多嘴。”
李存勖道:“監軍若是責怪你,只管往我頭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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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俞低低答應一聲,坐回了船艙之中。
一個問題悄悄浮上了肖俞心頭:雖然看起來李存勖待自己頗為親厚,但自己此時所做的事,與當年的義兄其實並無二致。區別只是當年的李存勖年少氣盛,而如今穩重了些。若是自己早十年出生,與義兄易地而處,那麼斷了手足成為廢人的,不就是肖二郎了?
王侯之家,將門子弟,與寒門子弟終究是不同的。就像方才,若是尋常仇家被肖俞遇上,早就一刀砍將過去。但既然害義兄傷殘的是世子殿下,這口氣就似乎只能忍下了。況且,嚴格說來,讓義兄不能後退的那道王命,其實是李克用愛子心切的畫蛇添足之舉,難道要連晉王千歲一起砍了嗎?
船行了將近一日,在第二日凌晨接近了潞州地界。因晉梁兩軍在此處對峙,雙方都在河面上設了水關哨卡。李存勖並未表露身份,與肖俞都提前帶上了人皮面具。座船也就沒敢在夜間貿貿然叩關。老老實實等天亮了,讓操舟的水手報上事先安排好的行商文牒,又搭了些酒錢,這才順利放行。船行到梁軍哨卡,自然要更麻煩一些,好在文牒是從長安發出的,與晉陽並無關聯,被盤查一番之後,多給兵老爺付了些酒錢,也就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就在李存勖的大船順流而下的時候,一艘輕便的小船,正在黃河的洶湧激流中逆流而上。
小船的艙中,盤坐著一名老道。
船尾操舟的,是一名滿臉橫肉的僧人。
那僧人顯然膂力不弱,且是熟知水性,船槳輕輕點劃,小船如樹葉般輕巧地避開了所有暗礁與漩渦,前行的速度竟絲毫不下與李存勖的大船。
接近中午時分,一大一小兩艘船,終於在河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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