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言重了,此時國內人人都希望早日平定戰亂,又有誰能想到在遙遠的西邊,又有猛虎正在蠢蠢欲動?”
薛棣不明白劉凌為何突然情緒低落。
“等戰事平靖,莊大人他們自然就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了。”
“就怕那個時候,朕是剛打完豺狼,又迎來猛虎。”
劉凌搖了搖頭。
“許多事情,是繞不過莊相的。可他如今倒越來越保守,任何事情都不敢輕易發表意見,也不知道在提防什麼。”
薛棣看了劉凌一眼,心中暗暗嘆氣。
這位少帝哪裡是不知道莊駿在提防什麼,只是不願意說罷了。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位天子登基之後,幾乎沒有調整朝中大臣們的官位,只提拔了一位陸太傅,但人人都知道,隨著皇帝漸漸長大,勢必是要用起大量新臣的。
莊駿心中也明白這一點,莊家如今有一位宰相和一位刑部尚書,其威望還在當年的方孝庭之上,只不過如今吏治正在改革,吏部的“選官”制度正在一點點化繁為簡,吏部尚書的權利已經沒有那麼大了而已。
可宰相畢竟是宰相,莊敬想要再進一步,他這個老子就必須讓位。
莊駿才當上宰相沒多久,當然是不願意立刻就讓位的,可刑部侍郎莊敬的行事風格明顯更受到劉凌的認同,新舊之臣也就有了些小小的齟齬。
偏偏兩位莊大人都是自家人,這種事情,說出來也是複雜,簡直是拎不清的一筆賬,也沒人願意提。
在這種情況下,莊駿一方面不想擋了兒子日後升遷的路,一方面又不願意到老才得來的權柄,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一點把柄都不想落在別人手上,行事也就沒有了先帝那時的大刀闊斧。
加上六部官員如今尚有幾位官位空懸,中書侍郎這另外一位宰相之位也隱隱為陸凡留著,隨時都有人會終結他“一人之下”的勢頭,莊駿心中的壓力,自然是可想而知。
然而劉凌什麼都不說,所有人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薛棣,你上前來,為朕讀一讀這一疊摺子,朕這眼睛,實在是睜不開了。”
“是。”
薛棣嘆了口氣,從書案上拿起一本摺子,慢條斯理的讀了起來。
“臣張興飛今有一本啟奏:臣近聞湖州之地珠戶哭訴……”
宣政殿。
“寧州秋收入庫一萬四千三十六石,賦稅八千五百七十三貫……”
早朝中,戶部尚書清了清嗓子,開始報著由戶部主簿計算出來今年將得的賦稅,眼睛不住地瞟向御座上的劉凌。
只見這位天子眼睛半睜半閉,一隻手撐著太陽穴的位置,微側著頭,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讓人心中有些不安。
要是皇帝睡著了,他讀了這麼一大通他全沒聽見,豈不是自討沒趣?
“怎麼不讀了?”
劉凌慢慢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提醒他道:“八千五百七十三貫不對,朕記得今年寧州有報新增五千七百多戶,今年的稅錢應當比去年要多,為何去年有八千二百多貫,今年就張了三百貫而已?這五千七百多戶難道不用交稅嗎?”
可憐這戶部尚書被問的冷汗淋漓,連連看著手中的賬簿,顫聲道:“或,或許今年死了的人數也有不少,所以才……”
邪門了,陛下怎麼知道寧州今年新增了多少戶?
連他都不太清楚具體數字,只知道增了五千多戶而已!
“荒謬!寧州一沒有徵戰,二沒有遇災,怎麼會死的人比新增的戶數還多?你是覺得朕是傻子嗎?必定是其中有所錯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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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凌半睡半醒似的說道:“讓戶部四位主簿重新核算一遍,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下次這種算都算不清的帳,就不必在早朝上浪費時間了。”
戶部尚書被訓斥了一頓,再見同僚們都用嘲笑的目光看他,只能唯唯諾諾地稱是,退回班列。
戶部尚書被罵了回去,兵部尚書雷老大人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陛下,蘇將軍的平南軍已經開拔回京了,只是此次南征,毛將軍收編了蠻軍一萬三千人,這些人都是蠻人,雖說協助平亂有功,但以蘇將軍的意思,蠻人不可與代國軍中同等賞賜和待遇,否則軍中要生亂。請陛下定奪,該如何賞賜……”
“漢人賞錢,蠻人賞田。南方地廣人稀,將無主之地賞賜下去,不想打仗的,回鄉耕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