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起火的第二天,幾乎所有將要上朝的大臣都齊聚在紫宸殿外,卻被滿臉沉重的岱山請了回去。
沒有一個人見到了皇帝。
沒有人能給他們什麼答案,但如果昨夜宮中起了火,皇帝辛勞一夜清早不願見人,也算是說的過去,所以即使官員們心中都疑惑不解,甚至有些不祥的預感,卻也都按著岱山的建議繼續去上朝了。
可一到贊者引人入內後,這些大臣們明顯感覺到了不對。
且不說每天早早會來的三殿下並不在殿中,就連文官之首的門下侍郎莊駿都不在殿中。
“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看見沒有?呂寺卿和蔣寺卿都沒來……”
“我早上去給陛下請安,也沒見到陛下的面……”
百官們議論紛紛,各種不安的情緒迅速瀰漫,有些性子急的大臣忍不住,已經開始催促禮官去喊人了。
“肅靜!三殿下到!莊相到!”
從後殿裡首先走出的是莊駿,手中捧著一卷三尺見方的布,而後走出的劉凌一身孝服,更是讓人赫然一驚。
眾所周知,這位殿下從小就喪母,宮裡正兒八經能讓他戴孝的幾乎都死的差不多了,唯有……
“昨天夜裡,陛下駕崩,臨終前留下遺詔,讓三殿下即位。”
莊駿根本不給其他大臣反應或質疑的時間,當場將手中從床單上裁下來的布一抖,露出上面寫著的字來。
只見布上血跡斑斑,讓人觸目驚心,當下大理寺卿就一聲大叫:“為何有血!既然是遺詔,為何是用血寫的!”
“就是,那血是誰的!陛下為何會流血!”
“哪有遺詔不是制詔,而是用一片破布寫的!簡直荒謬!”
“莊大人,如果陛下駕崩,為何宮中不報喪,不鳴鐘,不發訃?如今只憑這一片布,誰能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
大臣們紛紛提出質疑。
“昨夜靜安宮起火,陛下下令宮中戒嚴,宮門原本就緊閉,恰逢陛下操勞一夜,引發頭風,吐血而崩,當時僅有大內總管岱山和寥寥幾個人在場,連制詔都來不及,只能匆匆宣本官和樊將軍入宮,在床單上寫下這封血書。”
莊駿神色嚴肅。
“不是吾等不願意發喪,而是昨夜那種情況,一旦發喪,京中內外都要大亂。諸位有所不知,昨天夜裡,三殿下在去靜安宮主持救火的路上就遇見了行刺的刺客,差點命喪當場!”
“什麼?宮中還有刺客?”
“不是說讓靜安宮的火燒完就行了嗎?為何殿下還要去救火?”
“三殿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臣等想聽您說。”
大理寺卿凌勝是劉未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不會輕易被說服。
“父皇的頭風忌情緒不穩,昨夜靜安宮起火,使得父皇病情又起反覆,等我趕到的時候,父皇已經駕崩了……”
劉凌滿臉悲慼。
“昨日火一起,我就去了靜安宮救火救人,去靜安宮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後來幾近波折,終於將刺客一舉拿下,獨獨跑了賊首蔣進深。”
“蔣進深,那不是新任的金甲衛統領嗎?瘋了他!”
“怎麼可能!”
“諸位臣公,諸位臣公!”
莊駿見局面越來越亂,連忙出聲安撫。
“現在陛下已經駕崩,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吾等該做的,應當是立刻讓三殿下奉遺詔即位,讓陛下駕崩的告書和殿下登基的詔書及早傳告四方,迅速安定臣民之心才是啊!”
“但這遺詔一沒有制寶制誥,二沒有御印封藏,還是寫在布片上的血書,讓我等如何信服?”
一位大臣極為激憤。
“而且陛下如有身體不適,應當立刻召見顧命大臣入宮才對,為何只有莊相和樊將軍在宮裡?為何只聽陛下調遣的金甲衛會在半路伏擊殿下?最後見到陛下的,究竟是何人?遺詔又傳給了何人?!”
他幾乎已經是冒著殺頭滅門的危險上前幾步,大聲吼道:“誰知道昨晚起火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逼宮,又是不是有人逼著陛下不得不寫下這封偽詔?”
“秦巒,你好大的膽子!”
莊駿怒髮衝冠。
“你是暗指我等逼宮刺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