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祁搖了搖頭。
“你喚我齊二即可。況且,我比你大一歲,我今年十五。”
“不是吧,你這麼矮,已經十五了?”
趙狗蛋露出“你騙人”的表情,瞪大了眼睛。
“狗蛋兄要這麼侮我,我是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和你一起上路的!”
劉祁也惱了。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趙狗蛋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劉祁,又看了看莊揚波,指了指他。
“那他呢?不會也……”
“家弟今年九歲。”
劉祁摸了摸莊揚波的腦袋。“你喊他揚波就行。”
“羊波?”
趙狗蛋將這個名字在心裡讀了幾遍,覺得莊揚波的樣子和咩咩叫的小奶羊倒是配的很,笑嘻嘻地記住了他的名字。
“那好,齊二,羊波,我們再討點吃的和盤纏,這就上路。”
趙狗蛋不愧是從小混跡街頭巷尾的人物,沒一會兒就拽著劉祁和莊揚波東討細要,要來了不少吃的。他看莊揚波長得可愛又乖巧,劉祁卻是個滿身酸味的書呆子,便總是拽著莊揚波說是自家弟弟,還教莊揚波裝餓裝病,騙取別人的同情,給他吃的。
莊揚波天然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看人的時候能把人心都看化了,眼淚也是說來就來,自然是“戰果”豐碩,只是劉祁一想到宰相之孫如今和他一起落難到這種下場,不免有些難過。
有趙狗蛋在,前往慶州府的旅程一下子就順暢多了,他是個人精,又會插科打諢,是以兩個孩子雖然還跟之前一樣又累又餓,兩隻腳都是傷,可心情和之前無衣無著,前途未卜時實在是天壤之別。
三人朝著慶州府的方向足足走了五天,才走到這座以慶州為名的府城,趙狗蛋給城門官塞了些銅錢,又說了許多好話,三人才以乞丐叫花子的身份進了城。
等一進完城,趙狗蛋身上也已經沒有任何銅板了,吃的也被吃的空空蕩蕩,只能端著碗苦笑。
“哎,只希望這慶州府的善心人多一點,否則我們說不得要餓幾天肚子。”
莊揚波進了慶州府,忍不住東看西看,臉上也有了鮮活的表情。到了這個地方,他總算有了點“自己地方”的感覺。
聽到一直照顧他的趙狗蛋這麼煩惱,莊揚波挺了挺小肚子,滿臉得意地說:“狗蛋哥,你放心,我的姨丈在慶州府當差,我們先去找我小姨,一定餓不到你!不但餓不到你,我還會讓我小姨給你封一筆大大的銀子,謝謝你送我們過來!”
趙狗蛋肯這麼幫這兩個少年,也是看出他們是個人物,不像是尋常的窮苦人家孩子,如今一聽這“羊波”家裡的正經親戚居然是個當官的,自然是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嗯,嗯!要真是這樣,那就是老天爺照顧我,讓我走了大運了!既然你姨丈家在這裡,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啊!”
劉祁也要去州府衙門看張榜的通告,瞭解最近發生的事情,聞言腳下也加快了速度,找路人問明瞭衙門的方向,便一刻不停。
三人邊走邊問,待到了衙門口,就見到門口一側的牆上貼滿了告示,不少文士打扮之人一邊對告示指指點點,一邊大聲將告示上的字讀出來給其他不識字的人聽。
由於官府每次貼告示都是有新鮮事,尋常不識字的百姓為了顯示自己訊息靈通,也總是隔段時間就來衙門口轉一轉,打聽打聽。
劉祁擠了半天,總算是擠上前去,抬頭往上一望,就看到了那張最顯眼的張榜文書。
只是這抬頭一看,這位路上還堅強無比的少年,突然就面如金紙,哆哆嗦嗦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怎麼了,跟死了爹似的!”
趙狗蛋見劉祁腳步一個踉蹌,連忙伸手去扶。
“總不會是你成了通緝犯吧……”
趙狗蛋隨口說完後也有些不安,抬起頭把那江洋大盜、採花蟊賊的影象看了個遍,沒看到十四五歲的“娃娃賊”,總算是鬆了口氣,低頭再想問幾句,卻見劉祁的身子涼了一片,簡直就跟中了邪似的,終於還是嚷嚷了起來。
“你怎麼了?撞鬼啦?哎喲,看你個頭不大,怎麼這麼沉呢?”
他一邊說,一邊撐著劉祁,拍了拍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