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霜殿。
“什麼?要我們去救你父皇?”王姬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滿臉都是嘲諷,“救他做什麼?讓金甲衛把我們都殺了嗎?”
“就是就是,前幾天還凶神惡煞的,要不是大司命結了陣,說不得趙清儀就被殺了!”竇太嬪簡直覺得劉凌有些不可理喻。“你父皇病了不是正好嗎?你都監國了,你就好好幹,要治你父皇幹嘛?”
“竇銀屏!不要在劉凌面前胡言亂語!”
薛太妃突然出聲訓斥。
“我又沒說錯嘛……這不是傻缺麼……”
竇太嬪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
薛太妃這幾天恐怕也沒有休息好,在劉凌沒有來之前,她已經求了大司命在冷宮裡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如意。劉凌來了以後,除了帶來了劉未病重的訊息,另一個便是如意已經死了。
其實在找不到如意的時候,薛太妃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可聽到劉凌肯定如意已經死了的訊息後,她還是忍不住陷入了低落之中。
她養了如意這麼多年,已經不僅僅是陪伴的感情了,如意和稱心,幾乎已經像是她的家人。
在內心裡,薛太妃其實和竇銀屏一樣,是不願意救劉未的,可她也明白,劉凌並不是個會將她們置於危險之地的性子,如今求到冷宮裡來,恐怕事情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
劉凌見在飛霜殿的太妃們各個群情激奮,即使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時還是有些羞愧。
他的父親是讓她們陷入到如此局面之人,而他是從小被她們帶大的,如今只不過出去了幾年,反倒跑回來求她們去救自己的仇人,而且是很可能一回過頭就傷害他們的仇人。
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匹白眼狼。
“竇太嬪說的不錯,你們一直細心呵護我,教導我,是希望將來我出宮後不至於懵懂無知,成為一個廢人。如今父皇得了急症,我被委任監國,按理來說,我應當是最不希望父皇養好身子的人……”
劉凌嘆了口氣,表情平靜地說道:“但現在外面的情況很不好。方家在關中和北方反了,東南也有戰事。各地豪族幾年前起就有目的的囤積糧草、私下裡收購兵器馬匹,恐怕是準備打持久戰。”
“眼下正是春耕的時候,關中和河東都是京畿地方重要的產量之地,一旦在春季的時候打仗,明年一年幾乎就沒有了什麼收成,就算對朝中沒有什麼影響,民間的百姓卻很可能遇見人為的糧荒。一旦發生饑荒,百姓只能靠賣兒鬻女或是加入反軍換取活命的機會,這就給了方順德可趁之機。”
隨著劉凌清亮的嗓音,屋子裡的人都漸漸沉靜了下來,就連最義憤填膺的竇太嬪都悄然不語。
“父皇動了方黨,朝中幾乎空了一半,地方上的情況更糟,方黨結黨營私已經不是一年兩年,許多官員聞訊而逃,有大半走的時候捲走了官庫裡的所有財產,很有可能已經去投奔了方順德。馬上就要開恩科了,東南戰事又沒有結束,不宜兩線開戰……”
劉凌疲憊地說著:“就算我真是高祖託世,天縱奇才,我連朝中大臣們的名字都不能說全,這時候要想如父皇一般遊刃有餘的處理朝政,無異於痴人說夢。”
“你們問我為什麼想要父皇的病快點好,甚至不惜來冷宮求你們,那是因為我在朝堂裡聽政越久,越覺得皇帝難為。人人都認為登上皇位就能隨心所欲,但能隨心所欲的皇帝是暴君,並非明主。而想要成為明主,就等於自己給自己的脖子上套了個項圈,被永遠拴在了那個位置上,嘔心瀝血,致死方休。”
劉凌環視眾人:“我的父皇私德固然有虧,在各位太妃看來,還十分的冷血無情,但他的身後如今拉著的是江山社稷,一旦他倒了下去,則社稷不穩,江山傾覆,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如今的我,不是以劉未之子的身份來請求諸位施以援手,而是以一位普通的代國人的身份來求張太妃和各位太妃。我知道讓大家放下怨恨很難,可……”
他頓了頓,聲音漸漸低沉。
“我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你是在欺負我們。”
坐在蕭逸身旁,一臉疲憊的趙太妃閉了閉眼,“你知道我們的性格,知道用百姓和天下興亡來請求我們,我們就會動搖。君子可欺之以方,劉凌,你跟薛太妃學的很好,簡直是太好了。”
劉凌紅了紅臉,朝著趙太妃躬了躬身子,順從的承認了。
“是。劉凌慚愧。”
“你可知道,如果張茜出了冷宮,去了你父皇身邊,如果治不好你父皇的病,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趙太妃看了眼一旁一副“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的張茜。
“我會用性命保證,一定讓張太妃平安無事。”
劉凌重重起誓。
“蕭太妃,你怎麼看?”
趙清儀很自然地繼續用“蕭太妃”稱呼已經恢復男兒身的蕭逸。
蕭逸很坦然地接受了她的稱呼,思考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其實這也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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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