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庭臉上升起後怕之色。
“我可不想我方家步上蕭家、薛家的後塵。只要在外面還有子孫,我們所謀之事便仍有周旋餘地。”
方順德見父親到了這個關頭反倒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心中也只能感嘆,恭恭敬敬地點頭:“那我便將老大和琳兒……”
“琳兒愚鈍不堪,不堪大用,把賢兒送出去。”
方孝庭摸了摸鬍鬚。
“賢兒?可他性格頑劣……”
“你懂什麼!他性格頑劣,是因為他主見過人,不肯人云亦云。這孩子心中自有丘壑,你幾個孫子之中,唯有他能夠成大器。他已經到了遊學的年紀,就以這個名義,把他送出去吧!”
“……是。”
方孝庭說話向來說一不二,左右都是自己的孫子,又不是到了什麼家破人亡的關頭,他只是略頓了頓,就依了父親的主意。
“禮部已經被恩科這根肉骨頭引得忘了往日給他們好處的是誰,戶部似乎也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皇商的主子,如今再罷朝已經沒有意義,讓他們都各回各位,準備打一場硬仗吧。”
方孝庭胸有成竹地笑著。
“開了恩科又有何用,我吏部有官無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這些人考功名又不是為了一個‘進士’的名聲,最後還是得乖乖找吏部。皇商皇商,哈哈哈……”
他大笑著。
“皇帝以為這樣我就沒有法子,卻沒想到方宜君這麼多年做的是什麼。他這個時候選皇商,就是把魚送到了貓面前,就等著下嘴了!”
方順德一凜。
他知道弟弟改名換姓扶植了好幾家商號,也有不少的產業,可聽父親的意思,似乎是想讓宜君也去爭一爭這個位子?
積攢了那麼多糧草不夠,還要把主意打到官倉上面嗎?
若給他真的得了勢……
“告訴下面的人,戶部的事情,不必阻攔,關鍵時候還可以賣個好,要些方便。戶部尚書柳思成是個明白人,知道該怎麼做。”
“是!”
方順德點了點頭。
“那二殿下那邊,不用幫幫他嗎?聽說已經有人向他行卷了。”
只要父親在外傳出幾聲稱讚行卷人的話,這些士子就知道向劉祁行卷是最走得通的道,劉祁也會因此提高極大的人望。
“現在我們明目張膽的幫他,就是把他往皇帝背道而馳的方向推。不能這樣幫……”
方孝庭摩挲著腰上的玉帶扣,慢慢思索著。
“有了!”
他忽然眼睛一亮,大笑著說道:“人人不都說劉凌長得像高祖,是高祖託世嗎?皇帝那樣的性格,怎麼能忍得了這個,你去多找些人,編些歌謠,傳的越厲害越好,乾脆說他明天就能當皇帝算了……”
“對了,還有他生母,編些其生母失德,淫亂後宮之類。胡女嫵媚,天生多情,用這個理由來作為她被打入冷宮的願意。這種風月之事,有些酸儒就喜歡這個,保準傳的比什麼都快……”
捧殺!
失德!
方順德有些頭皮發麻,心中對父親的狠辣和老練更加畏懼,除了諾諾言是,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反應。
直到方順德離開了書房,直走到院子門口,背後似乎還回響著父親得意的大小笑,讓他忍不住冷汗淋漓。
這樣的父親,真的是他能夠掙扎的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