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好笑地搖了搖頭,戴良倒是躍躍欲試。兩人小心翼翼地按住身上的禮器,從花叢邊跳了進去,一進去才發現這地方特地還種了草坪,草皮柔軟,外面看起來雜亂,坐著倒不難受。
他們三人席地而坐,只聽著外面鴻臚寺的小官大叫著“典客!典客!你在哪裡啊典客……”,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就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踢踏踢踏地跑了過去。
一時間,三人都有種捉弄到人的快感,偷笑了起來。
有這樣的經歷,三人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那魏乾笑著咳了幾聲,對劉凌拱了拱手:“多謝殿下掩飾,實在是我早已經把所有瑣事都已經安排好了,偏偏下面的人卻不願自己動腦子,逼得我只能這般惹人笑話。”
“咳咳,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劉凌露出少年人該有的笑容。
“剛剛殿下問我,為何肅王妃匆忙出嫁,昌平伯反倒高興,這就要說到上任昌平伯和這任昌平伯的關係……”
魏乾肅著容,將新任肅王妃的來歷說了一遍,尤其是父母雙亡後的遭遇,話語中不免有些許唏噓之意。
“那昌平伯府的長女原本也是金枝玉葉,珍寶一般的養大,一夕之間,昌平伯還是那個昌平伯,故人卻都不是那些故人了。現任的昌平伯原本有些品行不端,所以才被上任的伯爺責令開府另居,這一下得了勢,竟把之前幾代的老僕都遣散了,換上了自己的心腹,為的就是不讓人知道自己之前的醜事。”
“這位貴女為了將兩個弟弟培養長大,一刻都不敢輕忽,親自督促兩個弟弟的學問、管教院中的下人,一有人說媒,立刻以死相逼,絕不願出嫁,一留就留到十八歲,竟連個未婚夫都沒有……”
魏乾帶著嘲諷的語氣說著:“但凡娶親,都是高門來往,她父親雖是昌平伯,可現在這位昌平伯卻不是她的父親,自然沒有堂叔的女兒們在婚事上吃香。加上還有兩個弟弟做累贅,也不是人人都願意提攜小舅子的,就留來留去留成仇了。”
“她不嫁人,昌平伯家三四位女郎也不能出嫁。可若胡亂許人,真逼死了前任昌平伯的嫡女,先不說名聲如何,兩個侄子就要先成仇人了。這件事在京城中也算是出了名的笑話,人人都說現任昌平伯不肯善待侄子侄女,以至於這女郎情願不嫁都不敢離開伯府……”
劉凌瞭然地點了點頭,大致瞭解了王嫂的難為之處。
“所以陛下一位肅王納妃,昌平伯就開始動起了腦筋。其他人都是求情不要把女兒遠嫁,只有他上下活動,是要把這個燙手山芋給送出去。”魏乾搖了搖頭,“所以,肅王妃是昌平伯家這位女郎,許多人都不意外。”
“說到底,就是那位昌平伯欺負人!”戴良氣呼呼地說:“陛下的聖旨是不能違抗的,那位女郎若要抗旨,她的弟弟們也要倒黴,昌平伯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一定要把侄女嫁給肅王!”
“其實我大哥人很好的,也比其他同齡人穩重。”劉凌有些聽不得其他人把嫁給劉恆當做進了火坑,虛弱無力地爭辯道:“他身邊也沒有什麼宮女侍婢,從小專心讀書,做他的王妃,也不見得很差。”
“如果肅王沒有得病,這確實也算是徐家女的一門好親事。”魏乾摸了摸頭,“殿下莫覺得我說話直,我自己弟弟就在大殿下身邊當侍讀,自然是希望大殿下萬般都好,可現在這種情況,莫說別人為肅王妃可惜,就是我家……”
他望著劉凌,眼神熠熠生光。
“……也為我小弟的事情急得很呢!”
戴良還沒聽懂魏乾說這個什麼意思,劉凌卻已然明白。
原來這位鴻臚寺典客兜兜轉轉,先揚後抑,甚至引起他的注意,為的,只是這個。
他想知道宮中究竟要怎麼安排這位侍讀。
“我父皇的意思,似是要讓魏侍讀作為王府人員陪同肅王去肅州。”劉凌自己也有兄弟,當然明白魏乾為什麼如此,也不為難他,據實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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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二哥說,去肅州這一路上多有匪患,雖說隨同的侍衛和官員不少,但魏侍讀武藝不弱,跟在大哥身邊,父皇也能放心。肅州民風彪悍,我大哥性子溫和,魏侍讀穩重剛毅,正好輔佐……”
“竟是要在那山高水遠的地方生根了嗎?”魏乾難掩傷感之情地抹了把臉,頹喪道:“罷了,罷了,反正他的心願就是去邊關之地鍛鍊,肅州那地方,也算是邊關了吧……”
“朝廷不會埋沒人才,魏侍讀一向表現出色,說不定還有調任的一天。”劉凌自己也知道沒有說服力的安慰著。
“多謝殿下的誇獎,實在讓殿下見笑了……”魏乾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父親過了不惑之年才有我這小弟,從小他就是我把屎把尿給帶大的,比對自己的兒女還要上心,說是胞兄,其實和親爹也沒差多少了……”
劉凌明白地點了點頭。
“為人兄長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手足兒女能過的很好,最好是能出人頭地、能靠自己的一身本領行走於世,魏坤他從小心中就有自己的主意,我們管不了他,只是希望他能平安罷了。”
魏乾正坐著,對著劉凌恭恭敬敬地行了個伏地之禮。“魏坤若去了肅州,我等是不可能違抗陛下的旨意的,只希望他日若有機會,殿下能把魏坤記在心上,能讓他得償夙願……”
“我不懂,我只是一個皇子而已,這種事,您不是該請求吏部尚書或是父皇才對嗎?”
“潛龍總有昇天之日,鳳雛也有長成之時,魏坤常說殿下不同常人,下官也只是希望能多一分希望罷了。”
魏乾說的十分老實。
“肅州哪有你說的這麼艱險!”劉凌啞然失笑,想了想,只能模稜兩可的說著:“如果日後能有機會,我又幫得上忙的,只要魏坤願意離開,我一定幫忙。我們好歹也是又同窗之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