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袁貴妃當時死了,又或者有了好轉,李氏大概就能得到幾分照拂,但現在皇帝下令太醫院全救治袁貴妃,李氏當然得不到妥善的治療,只能維持不死罷了。
有多少人原本可以活下來,結果卻是被延誤病情給耽誤的?
這位燕六大概和京兆尹夫人有什麼關係,所以冒著極大的危險,也要想法子為她找來太醫醫治。
他是宮衛,又是御前的禁衛,只能在前朝行走,皇帝頭風犯了連朝都沒上,他當然見不到皇帝求情,又沒有其他法子調動的了太醫,也不知是病急亂投醫還是死馬當活馬醫,竟找到和宣政殿不遠的東宮來尋求幫助。
聽到二皇子不停勸阻,燕六心中更是淒涼一片。
他到這裡來,本是半分把握都沒有的,只是覺得幾位皇子年紀都小,也許能動了惻隱之心,幫他一幫,即使都不能幫,他努力過一場,至少日後不會後悔。
但他忽視了,宮中的孩子,是不能用尋常孩童的心智來對比的。他們從小就學會了審時度勢,趨吉避凶,權衡利弊,他只不過是最普通的一位羽林郎,宮中一抓一大把的禁衛,有什麼好讓他們行此“舉手之勞”的?
劉凌看著燕六蒼白的臉色,再想起魏國公夫人死時他那些充滿俠氣的言行,心中為之一動,從懷中掏出了屬於自己的身份銅牌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
他日他落魄之時,可有人會這樣伸出援助之手?
“你拿去試試,如今太醫院裡亂成一片,不見得有人會去中宮,我也不算什麼要緊的人物,能讓他們冒這個風險……”
劉凌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想來蓬萊殿裡更亂,也許有哪位太醫不想在蓬萊殿裡待著,藉著這個機會離開那裡也未可知。”
燕六沒想到劉凌真的給了他銅牌,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塊刻著“東宮光大”的牌子,就像是看著什麼天降奇蹟似的。
“三……”
劉祁的聲音一出,立刻打破了這個法術,燕六的手快似閃電地抓過銅牌,立刻塞入自己懷中,生怕劉凌又反悔了。
也許是覺得自己這個舉動對劉凌很不禮貌,他感激涕零地又深施了一禮,“殿下,救人如救火,卑職這就去太醫院!等卑職請完了太醫,一定將銅牌送還!”
說罷,按著胸前,一溜煙就跑了。
劉凌看著他跑的比兔子還快,又好氣又好笑,連連搖頭,正在感慨間,小腿肚子卻被劉祁狠狠踢了一腳。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二哥踢我腿幹嘛……”
“你這個蠢貨,就讓他把你宮中的牌子拿走了,你要想借他身份銅牌,不能讓你宮中的小宦官拿著牌子陪他走一趟嗎?你知道他是誰,在哪裡當值,是不是叫燕六?萬一他拿了你的牌子卻做其他事,卻誣賴在你頭上,你冤是不冤?”
劉祁壓低著聲音又罵。
“現在宮中亂成一片,人人都恨不得離蓬萊殿那渾水越遠越好,只有你趕著往上湊!”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京兆尹橫豎也不算什麼大官,這個人情連賣的好處都沒有。
不過他想到劉凌也不是野心勃勃的人物,估計也想不到這種事上來,只能把最厲害的關係給他說明白了。
聞言,劉凌苦笑。
渾水這東西,哪是你不想趟就不趟的,他早就泡在渾水裡,爬都爬不起來了。
“三哥多慮了,我小時候跟著父皇遇見魏國公夫人行刺,是他幫了我的,我記得他叫燕六,是父皇身邊的侍衛。”
劉凌撓了撓頭。
“反正是去試試,太醫見了那銅牌不一定就會救人,宮中其他人見了我的銅牌也不一定會給他方便,就算拿去了也沒什麼用。還不如試試能不能救人。”
“你啊,就是婦人之仁!”
劉祁連咬他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戴良和莊揚波互換了個眼神,戴良做了個鬼臉,莊揚波橫起手掌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吐了吐舌頭,表示劉凌要被嘮叨死。
不過木已成舟,他們在門口拉拉扯扯也有一陣子,劉祁見不少人都注意到這邊了,只能拉著劉凌的胳膊往裡邊走,十分關心地又換了個話題:“聽說你身邊的王寧又被放回來了?內尉沒把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