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三兄弟還在一起看著春宮圖冊,第二天就遇上了人倫大事。
成親,在這個時代,代表著能夠獨立,也代表著要肩負著許多責任。
無論是大皇子劉恆也好,還是二皇子劉祁也好,都沒有做好成婚的準備。
但君臣的較量之中,明顯是劉未佔了下風。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
袁貴妃自聽說要為大皇子相看人選之後,立刻拖著“病軀”希望皇帝能讓她幫忙操持此事。
皇帝對此事不置可否,但宮中內外就像是一滴水滴進了沸騰的油鍋裡一般,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宮人和大臣討論此事。
有些家中有年紀恰好相仿的女孩的,已經開始想辦法走通宗正寺和袁貴妃那邊的關係了。
東宮。
今年的夏季異常的炎熱,三位皇子都已經換上了夏衣,可一到了正午以後,依舊渾身燥熱到恨不得讓人罵娘。
三兄弟之中,劉凌最是狼狽。
他體溫原本就比一般人高,以前一直住在冷宮的含冰殿裡,那裡原先就是太后納涼之處,一年四季都比別處涼爽,夏季也並不難熬。但到了東宮,就沒有那麼涼快了,他住的地方又靠南邊,真是一日都撐不過去。
上課的時候還好,冰盆是由內府提供的,可一回到寢殿,三兄弟的用度一下子就有了區別。
大皇子身後有袁貴妃,冰盆和夏衣從不缺人,又有宦者執扇,一進了殿就將衣服脫到只剩褻衣,躺在擺著冰盆的席上,好生愜意。
“真是頭疼!”
滿頭大汗的戴良從外面進來,將衣服一脫,索性坐到了石凳上。
“外面又吵起來了!”
“這次又是為什麼?”
劉凌正在寫昨日的功課,連頭都沒抬一下。
“說是二皇子的人把放在小膳房裡的冰鎮綠豆湯端走了。”
“就這種小事也能吵?”
劉凌皺眉。
“原本不算什麼大事,麻煩就麻煩在那湯,是貴妃娘娘派人送來給大殿下解暑的。來問安的人一問,結果大殿下說沒吃到,小膳房負責接東西的人就被宮正司給拖走了……”
戴良嘆了口氣。
“二皇子心善,想到中午喝了一碗綠豆湯,就派人去宮正司說情,說是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那湯端錯了。結果宮正司又把二皇子身邊端湯的那位小宦官給提走了,現在這兩個都在宮正司裡待著。”
“貴妃娘娘已經把持宮正司多年,即使她現在‘報病’,其他人也指揮不動,難怪二哥那麼生氣。”劉凌搖搖頭,“我看啊,這件事估計大哥也不知情,都是娘娘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的,他就又把二哥得罪了。”
“可不是呢,現在外面含沙射影的罵著。我本來還想找莊揚波去聊聊天,給那陣勢嚇回來了。”
戴良也是滿臉無奈。
“我還以為只有小門小戶為了這種事爭吵,沒想到在東宮裡也能為一碗綠豆湯打起來!”
“哪裡是一碗綠豆湯的事,這婚事一日不定下來,大哥和二哥一日不得安心。”劉凌心煩意亂,功課也寫不好了,索性丟開筆去。
“呂寺卿何苦要逼迫父皇為兩位哥哥娶親!”
在東宮裡,三兄弟的待遇並不對等,圍繞著“冰盆”、“涼水”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兩殿之中從未停止過爭吵。
上面的皇子也許是知道,也許是不知道,總之都當做不明白的樣子,如此一來,下面的人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爭鬥的更兇了。
三人之中,劉凌年紀最小,也沒有這些問題,看起來像是不會捲入這些矛盾,但總有殃及池魚的時候,弄的他也是苦不堪言。
“我前日休沐回家,聽我爹說,外面倒都在誇呂寺卿敢於直諫。年宴上李御史死諫都沒辦到的事,呂寺卿一勸諫,結果就成了。”
沈國公府人脈廣,沈國公又是公認的老好人,所以訊息也比其他人要多些。戴良在外得了訊息,就悄悄回來說給劉凌聽。
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我祖父說,自陛下登基以來,只要是呂寺卿上奏的事情,就沒有什麼不能成的,只不過他很少反對陛下的意見。當年袁貴妃盛寵成那樣,呂寺卿說不給小皇子上譜牒就不給上,陛下和袁貴妃都拿他沒辦法,顯然陛下還是記得舅甥之情的。所以這次呂寺卿一勸諫,許多大臣敢跟著附議……”
劉凌怔了怔,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層關係。
“而且,呂家也是後戚之族,雖然呂寺卿因為公主的原因沒有兒女,但呂家還是有不少女孩的,呂家在朝中這麼多年,根深蒂固,想要再進一步,家中再出個皇后,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