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是疼我的,雖然我死後還魂,和他從沒有過直接的交流,但我知道他總是放不下我。
蕭遙的聲音漸漸變低。
“因為我只有晚上出現,他晚上從不用縮骨功,哪怕每縮小筋骨一次都疼痛無比,卻還是到偏殿裡將最舒服的時候讓給我,自己默默忍受痛苦。我幾次留言都叫他不要這樣了,但他還是在傍晚散了功後,才把身體交給我……”
“如果沒人的時候,蕭將軍難道不會回覆男兒身行動嗎?”劉凌忍不住插嘴:“飛霜殿裡有這麼多大司命守著,即使不打扮成女兒家,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原本是這樣的。”
蕭遙笑著看了眼劉凌,又重複了一遍。
“原本是這樣。”
劉凌這才恍然大悟。
“因為要教導我武藝,為我通順經脈……”
他幾乎有些受寵若驚。
“我不過是冷宮裡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竟讓蕭將軍為我犧牲至此!”
“我二哥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沒有人會不喜歡他,不愛戴他。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劫數。其實,他只是不自覺的不希望別人不快樂罷了。甘郎……先帝他,便是這樣栽進去的。”
蕭遙見劉凌有些不安,又接著安撫道:“其實也不光是為了你,飛霜殿裡這麼多人,吃穿用度都比旁的殿要多,有時候內府會送東西過來,我二哥就要易容喬扮成我的樣子,以免外人生疑。”
“我,我不明白,如果說您是鬼魂的話,那當年死的就是您了,為什麼外人都傳死的是蕭將軍?”
劉凌終於還是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相信我是鬼魂?張太妃和我二哥說,我不是鬼魂,而是我二哥得了一種病,我是我二哥臆想出來的……”
蕭遙意外地望向劉凌。
“我以為你曾跟隨張茜學醫,會以為我是個病人。”
他神仙都見過了,鬼魂又算得了什麼!
劉凌聞言搖了搖頭。
“我不覺得您這樣有血有肉的魂靈,是因為得了病所致。當年……”
聽到劉凌的回答,蕭遙似乎很高興。
她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可知當年,為何你皇祖母會在那時發動宮變?”
“不是說後宮的妃子們早就不堪……”
“既然早就不堪羞辱,那早一年,晚一年,都是要反的,多等幾年把握更大,也不會有之後眾王入京的情況……”
蕭遙望著劉凌,滿臉悲慼。
“……和當年發生的事情有關嗎?”
劉凌是個捧場的聊天者。
“因為那一年,宮中有傳聞,宮裡還藏著一個陛下的孩子。”
蕭太妃微微一嘆。
“這件事傳的太厲害了,連陛下都去質問過皇后,那時候宮中根本沒有子嗣能活下來,宮人妃子有孕,往往被陛下送去宮正司,一屍兩命……”
“皇后一直是賢良淑德的,宮裡許多人都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但他們都當皇后想要保住陛下的子嗣,不讓日益瘋狂的陛下虎毒食子,所以對那位沒見過的孩子都是心生同情,從不在公開的地方討論他。”
“當年宮中人人都誇讚她溫柔賢良,但越到後來幾年,我每次見她都很害怕。我自己是個不完美的人,所以見到這樣完美的人,從內心裡就會恐懼。我剛入宮時,她還會怒會悲,曾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知羞恥,可到了後來,竟是變得如同完人一般。一個女人要怎樣才能做到不喜不怒不懼呢?除非她心中有更大的追求……”
蕭太妃的面色越來越白:“皇后和幾家密謀之人說,如果再不下手,她的兒子和那位皇子都活不下去了。薛太師為了延續劉家的江山,便聯合幾家,發動了宮變。”
說完這幾個字,蕭遙晃神了很久,然後才像是終於鼓足勇氣一般一口氣說著。
“後來,到了宮變之日,我大哥跟著薛、趙幾家人進宮‘清君側’,他從小視我父親為天神一般,我父親因為我和我二哥的緣故抑鬱而終,我大哥將我們也恨上了,一心只想著為父親報仇。薛、張、趙等妃子知道此事,自然是早有準備,而我和我二哥卻是什麼都不知情的。皇后忌憚我和我二哥,大哥又不願見我們,宮變之事,從未和我們提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