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皇帝觀。
見日已西斜,方孝庭陰沉著臉又一次問起身前之人。
“二皇子還沒有回來嗎?”
“回尚書大人,是的。”被問之人一臉無奈,無論問幾次,答案都只會是一樣:“宮門快要落鎖了,但是守在門口的人都說二皇子的轎子沒出來。”
方孝庭是二皇子的曾外祖父,方淑妃的祖父,也是如今的吏部尚書。就如劉凌在冷宮裡有一幫太妃太嬪庇護一般,二皇子能在觀中平安長大,仰仗的多是母族的照顧。
“他答應我日落之前會來見我,皇帝也從不許他在宮中留宿,到現在還未出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方孝庭摩挲著腰上的玉佩,終於坐不住了:“向宮裡的眼線打探下訊息,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今天不是有許多外命婦入朝麼,也許會有些訊息漏出來。”
方孝庭的心腹應聲出門,不過片刻功夫就跑了回來。
“事兒辦好了?”
方孝庭詫異地抬眼。
“不,不是,屬下在門口正好遇到了觀主,說是宗正寺送了訊息來,二皇子今日在宗正寺留宿,讓觀裡不必留門了……”
心腹難掩忐忑。
“宗正寺掌著皇家事務,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二皇子雖然被送出觀‘養病’,但陛下並沒有為二皇子除籍,方淑妃還好好的呆在宮裡,沒有錯處是不會貶為庶人的。”
老謀深算的吏部尚書嘴中雖然這樣安慰屬下,心裡卻難掩不安。
宮中一旦發生什麼變化,往往是翻天覆地,就如先帝時的那場宮變……
“不必等了,隨我去拜訪幾位誥命夫人。”
“是!”
同一時刻,清思殿內。
“恆兒還沒有回中宮?”
靜妃難掩焦急的問著自己在中宮的心腹。
殿外的廊下跪著一位宦官,看樣貌並不起眼,聞言點了點頭:“殿下進了宗正寺後,就沒有出來。”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靜妃捏緊了帕子。
“呂寺卿那人你們不知道,他是不動則已,動若雷霆,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或者是要出什麼事?”
“娘娘,這時候我們更不能慌。既然呂寺卿絕不會無的放矢,我們不如學著宗正寺,一動不如一靜。”
靜妃身邊伺候的女官貝如雙低聲勸道:“不是說二皇子三皇子都被請去了嗎?方淑妃那裡還閉著宮門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也不必慌了手腳。”
“怎麼能不慌,四皇子在暖閣裡發了病,二皇子是恰巧不在的,淑妃慌什麼!”
靜妃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從她祖父去世後,朝中王家一派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原本有個方淑妃一條心,也被袁貴妃那賤人使計離間了,現在她有心打探,卻連宮人都出不去。
“王寧那邊有訊息沒有?”靜妃壓低了聲音問身側伺候的如雙:“他今日不是在三皇子身邊伺候嗎?”
“就算有訊息,也不能馬上傳來。蓬萊殿現在都亂成一團了……”貝如雙面露難色,想著王寧給的那顆瑪瑙,又為他多說了幾句好話:
“宮中這麼亂,各方宮人都不會去冷宮那邊碰頭的,我看就算有什麼訊息,至少還要過幾天才能傳過來。”
“真該死!”
靜妃頹然而立。
“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娘娘,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只能等了。”
蓬萊殿裡,袁貴妃抱著兒子的屍身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劉未也難掩傷心地坐在床邊,手中握著兒子的小手,沉默不語。
宮中所有的宮人都滿臉是淚地跪在地上,表情簡直痛不欲生。這倒不是裝的,自四皇子出世以來,袁貴妃對待宮人仁慈了許多,有四皇子在場,許多時候也能網開一面,可如今四皇子沒了,日子恐怕要比之前四皇子不在的時候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