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小心,你打聽不到外朝的訊息,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就不要往外命婦那邊跑,知道嗎?”
薛太妃小心翼翼的囑咐著劉凌。
另一旁的張太妃用黃色的草汁抹在劉凌的臉上、脖子上、肩背上,又用灰色的染料讓他的眉毛沒那麼濃密,造成很虛弱沒什麼好氣色的樣子。
不這麼做,根本沒法解釋一個缺衣少食得不到照顧的孩子為什麼能養的白白胖胖又高又壯。
“我知道的。外命婦都在前面歇息,我也去不了啊。”
劉凌知道薛太妃是緊張他,善解人意地安撫著:“每年宮宴都是那樣,我已經習慣了。”
“入冬以來,四皇子喘鳴已經發作三次了,太醫和真人都無計可施,誰知道袁貴妃會做出什麼事來?”
薛太妃根本沒辦法安心。
“太妃,王寧來催了,說是等下小轎就要到了。”
珠鏡殿裡的白芷匆匆進了門,見到劉凌赤著上身在被塗藥汁,忍不住笑了出來:“三殿下真是好皮子,夏天曬黑了還沒幾月,又白回來了。”
劉凌臉紅了紅,正準備開口,張太妃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催了起來:“快穿衣服快點走!已經幹了!”
劉凌哪裡還來得及接什麼話,匆匆忙忙換上去年宮宴發下的冬衣,苦笑著看著短了一截的褲腿和袖子,搖了搖頭:“今年袁貴妃連襖子都沒賜一件下來,看樣子四弟是真不太好。”
“喝下去!”
張太妃遞過一碗熱薑湯。
“穿的又少又短,小心著涼。”
“我不怕冷,不會……好吧。”
劉凌扭不過她,咕嚕咕嚕灌下熱薑湯,用袖子一擦嘴,丟下句“我去了!”,便轉身一溜煙跑出了珠鏡殿。
“每年宮宴送他離開,都跟看他去打仗似得……”
張太妃唏噓不已。
“現在的宮宴已經不是劉凌小時候的宮宴了,不光是劉凌,就算是大皇子、二皇子,哪一個不是把宮宴當成打仗?”
薛太妃冷笑著。
“希望小三兒能好好回來,別出事……”
因為年前四皇子剛發過一次喘鳴,袁貴妃連年都過不好了。
皇后沒被廢的時候,至少宮宴的時候還是井井有條的,因為宮宴是皇后主持的,皇后身邊的女官無論是對佈置宴席還是對於入宮命婦們的接引都是早有經驗,從未出過差錯。
從皇后被廢過以後,宮裡過年過的如何就全憑皇帝和袁貴妃的心情,去年、前年還好,皇帝下了旨意,調了廢后身邊原本主持打理宮宴的女官來協助袁貴妃,今年袁貴妃思咐著自己身邊的人手也培養起來了,便回絕了皇帝又呼叫皇后身邊人的好意,自己來學著打理宮宴。
結果臘月裡兒子一倒,袁貴妃什麼都顧不得了,劉未把四皇子也當成心尖子,兩人全圍著兒子轉,結果到最後只能一道旨意下來,今年的宮宴一切從簡。
外命婦有許多根本就不願進來參拜這個袁貴妃,打聽到宮中四皇子又出了事,紛紛不願觸這個黴頭,除了一些急需抱大腿的,年紀長點的國公夫人、國太夫人要麼報病,要麼遞了帖子進來,竟有大半都沒來。
到這個時候,袁貴妃想生氣也沒理由,她自己先處理不好朝堂外命婦們的關係,能怪她們?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宮中的宮人都夾著尾巴做人,連笑都不敢笑,哪裡還有過年的氣氛?!
外命婦可以託病不入宮,可對“苦命三兄弟”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一大早就或乘轎子、或駕馬車,被禮官接到了麟德殿,送入了暖閣。
大皇子如今被拘在中宮讀書,等閒見不到外人,以前的伴讀被遣送了回去,換上了皇帝派來的心腹宦官,也不允許經常往靜妃宮中去,日子過得憋悶至極。
見到兩個弟弟來了,大皇子劉恆立刻喜出望外,親自迎接到門口。
“二弟三弟來了,快進來暖和暖和!”
二皇子還是一副全天下人都欠我的表情,對著大皇子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劉凌這幾年夾著尾巴做人習慣了,老老實實地對著大皇子行了個禮,問了聲“大哥好”,才乖巧地去了羅漢床上坐好。
這也是沒法子,三兄弟之中他個子最高,一站在那裡就顯眼無比,老大和老二都覺得刺眼的很,幾次之後劉凌也學乖了,一進門寒暄過就坐下,坐下來就不會高人一頭了。
“不知道今天什麼時候開宴。聽外面好像都沒什麼聲。”
大皇子有些不安地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