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回過神,發現自己站在竹林裡,才明白過來自己恍恍惚惚之下,竟習慣性地來了綠卿閣。
看著面前擔憂地看著自己的薛太妃,劉凌不知為何鼻腔一酸,撒嬌地撲到薛太妃懷裡,抽抽泣泣地不願意再抬起頭來了。
“怎麼了?昨天出了什麼事嗎?你父皇還是袁貴妃嚇到你了?”
薛太妃摸著劉凌柔軟的頭髮,有些詫異地看著懷中的孩子:“你平時不是這樣的,發生什麼了,說給我聽聽……”
薛太妃冷靜的聲音讓劉凌漸漸安定下來,但大概是因為薛太妃的懷抱太溫暖,亦或者這樣的情況實在少見,劉凌竟有些眷戀的不願起來,聲音悶悶地解釋著自己失態的原因:
“魏國公夫人死了。”
“誰?”
太久沒接觸到外面的事,薛太妃一時有些迷茫。
“魏國公夫人,竇太嬪的母親。我剛剛從泰光閣回來。”
薛太妃這才明白過來,倒抽了一口涼氣。
“死了?死在宮裡?”
“是……”
劉凌想到昨天發生的所有事,委屈的情緒越來越重,已經漸漸收住的抽泣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嗚嗚嗚,魏國公夫人死了,劉賴子也死了。皇后被廢了,父皇搶了我的軟轎給了貴妃娘娘,大哥被關進中宮了,二哥在觀裡,父皇說我‘成何體統’,還用看髒東西一樣的眼神看我……嗚啊啊啊啊啊!”
劉凌心中的苦悶和委屈被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
“慢慢說,慢慢說……”
薛太妃聽得模模糊糊,把劉凌從懷中拉出來,牽著他的小手往綠卿閣裡帶去。
一個時辰後。
“……事情就是這樣。”
劉凌紅著鼻子扁著嘴,他從頭到尾是邊哭邊說完的。
在麟德殿只顧著害怕和緊張,還要繃緊精神做戲,根本沒時間想委屈不委屈,這時候心神一放鬆下來,立刻有了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薛太妃也算是放了心。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受到了這麼多不堪的對待,若是劉凌還能一副乖巧冷靜的樣子,那他就不是有潛力的孩子,而是麻木不仁的怪物,又或者是已經快要瘋掉的前兆。
“魏國公夫人元氏昔年曾經隨夫從軍,是一位性格光明磊落的夫人。”薛太妃似乎對代國許多士族都極為熟悉。
“魏國公為世子時,性格頗為懦弱,當年竇家老太君讓他娶了元氏,就是衝了她潑辣能幹的性子,又是同為將門出身。只可惜她一直無子,只得了個女兒,便是竇太嬪。”
“出了那種事,魏國公家還能站著,竇家在軍中威望果然讓人忌憚,這下劉未找到機會了,他也是能忍……”
薛太妃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
“也是因為竇家妻妾爭得厲害,大概魏國公一死,她拼著自己死了,也要拉全府下水。這位國公夫人是剛烈的脾氣,不想她打下來的家業留給別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
薛太妃嘆了口氣。
“竇太嬪其實以前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兄,原本可以過的很好的,京中許多人家的女孩都羨慕。選妃的那段日子,國公夫人正好揮劍砍斷了魏國公愛妾的一條手臂。這個愛妾,又是魏國公庶長子的生母。”
劉凌聽到魏國公夫人以前居然這麼“兇殘”,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竇家那位老太君,後來就做主讓竇銀屏入了宮,呃,竇銀屏就是竇太嬪。這是公府老太君對國公夫人的警告,卻葬送了竇太嬪一生的幸福。”
薛太妃似乎很久沒和人說過這些過去了,臉上滿是追憶之色,語氣中也多有感慨和同情。
劉凌根本沒接觸過“宅鬥”,對這些聽得一知半解,兩眼幾乎放直。
“也是,我和你個孩子說這些做什麼。”薛太妃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竇太嬪一定很傷心,她在家中是國公夫人一手帶大的,脾氣也像她。昔日在京中時,許多公子都躲著她走。若不是國公夫人護短,養不出這樣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