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嶷原本還踏踏實實的心一下就空了個洞。他明白了,靳非澤要他當餌,把這裡的鬼引出來。他真傻,靳非澤比鬼還恐怖,他居然因為靳非澤而有安全感。
他僵著不走,靳非澤慢條斯理拿出一把手槍,子彈上膛,抵住他額心。
即使做著如此惡劣的舉動,靳非澤臉上依然帶著溫煦的笑容,像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
“走呀。”
張嶷要瘋了,靳非澤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他勉強邁了一步。
李妙妙站在靳非澤身後,握拳給他打氣,“加、油!你、可以噠!”
“你們會跟著我吧?”張嶷猶疑著往前走,“別離得太遠啊!小妹,別拋下你的糧食!”
靳非澤一直站在原地,用槍遙遙指著他。他一咬牙,舉起手電筒,硬著頭皮往黑暗處去。兩邊的教室寂靜無聲,敞著門,裡面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他不敢多看,目不斜視往前走。饒是如此,餘光裡也總有鬼魂出沒的錯覺。
別怕別怕,張嶷告訴自己,他是天師傳人,可不是吃素的。以前接單,哪次不是他一個人進兇宅?只是靳非澤和姜也每次都能遇到超出想象的怪東西,實在是要命。張嶷覺得心累,他就不該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小也啊,你快回來吧!張嶷在內心呼喚。
他到了走廊盡頭,那裡是一間廁所。現在往哪兒走?他下意識回頭看靳非澤的方向,卻見那兒暗沉沉一片,看不見人影。靳非澤和李妙妙都不見了,他心頭一悚,四面的黑暗有如實質,劈頭蓋臉朝他壓過來。他強行鎮定,回到榮譽欄那兒,左右張望,依舊沒有看見靳非澤和李妙妙的人影。他們還在嗎?還跟著他麼?他有點不確定了。上次在吳家宗祠,小也一拐彎就不見了,阿澤他們該不會也跟丟他了吧?
背後被誰重重拍了一下,他以為是靳非澤,心頭一喜,立刻回頭。眼前卻不是靳非澤,也不是李妙妙,而是一個陰沉的中年男子。
“你是新來的?”男子問。
“啊?”張嶷一愣。
“跟我走吧。”男子說。
張嶷的餘光瞥見榮譽欄,驀地看到這男子的照片方方正正地貼在那裡。下面寫著:江老師。
“走?”張嶷深吸了一口氣,問,“走去哪兒?”
江老師喃喃道:“時間到了,宵禁,不能待在外面。”
張嶷不走,江老師就直勾勾盯著他看。張嶷被盯得背後發毛,硬著頭皮跟他往前走。這個人的感覺很怪,不人不鬼的,張嶷掏出羅盤,指標並不指向他,說明他周圍的磁場與常人無異,不是異常生物。如果不是異常生物,怎麼會出現在禁區?張嶷假裝踉蹌了一步,抓住江老師的手腕,想看看他是不是活人。脈搏沒摸著,摸了一手的粘液。江老師面板濕滑,怪惡心的。
“走路當心。”江老師說。
“抱歉抱歉。”張嶷收回手,蹭了蹭褲子。
張嶷滿腹疑問,跟著他穿過露天走廊,到了宿舍樓。江老師走到501,推開門,說:“進去吧。”
裡面沒開燈,黑黝黝的,空氣冰涼,只站在門口都覺得心頭冷嗖嗖的,彷彿被冰水鎮住。
“進去。”江老師叮囑他,“記住,老老實實待著,晚上不能出來。”
張嶷摸了摸門,是十分老舊的木頭門,屍阿刀應該可以劈開,問題不大,便踏進了門檻。江老師上了鎖,張嶷站在黑暗裡,宿舍裡死寂一片,什麼也聽不見。他開啟手電筒,不開啟還好,一開手電,那陰沉沉的上下鋪上,驀然出現許多雙眼睛。
張嶷:“……”
張嶷想也不想,撒了把兜裡的硃砂,轉身就想拔刀劈門。
“你幹嘛?有病啊。”
“這什麼?一股怪味兒。”
“噓噓——你們小點聲兒。”
床鋪上接二連三有人開了手電,張嶷看到幾張年輕的面孔。有個娃娃臉的青年朝他伸出手,“你新來的?我叫小白,是嗶叭嗶叭的探靈up主。”他又介紹其他幾個人,“那個是麻花,也是探靈up主,不過主要在水管上搞,還有一個是牛哥,麻花的攝影師。”
麻花問:“兄弟,你是不是也是來探靈的?進來就遇到一個男的,把你領到這兒,還說不能出去?”
“沒錯。”張嶷和他們握了握手,“不過我不是探靈的,我叫小張,搞搖滾的。”
“那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小白問。
“寫不出歌,找靈感。”
“哥們兒,你不是找靈感,是找死啊。”牛哥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