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牆角點燃一盞微弱的宮燈,微微照耀出黑霧中的靜謐景色。
阮含璋跟著紐姑姑來到拔步床前,抬眸就看到一雙明亮的眼。
慕容婕妤半靠在床榻邊,她身上蓋著錦被,一頭深棕色的長髮披散,垂落在臉頰邊。
即便身處病中,也依舊是明眸皓齒的異域美人。
紐姑姑眉眼下垂,一抹凌厲閃過:“還不給婕妤娘娘請安?”
阮含璋面上閃過一抹憤懣,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抬頭對上慕容婕妤那雙深藍的眼眸,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跪倒在地。
按照宮規,下位小主面見主位娘娘時,應行大禮。
“見過婕妤娘娘,娘娘福壽康健,萬福金安。”
慕容婕妤藉著病弱,佯裝沒聽見她的請安聲音,她安靜靠在床邊,沒有言語。
她明顯是要故意磋磨人,地上連蒲團都沒放,也一直不叫起,阮含璋跪了片刻就有些受不住。
昨夜裡景華琰那般折騰,即便是阮含璋也實在有些疲累,又跪了這一時片刻,就更覺得渾身都疼了。
紅袖平日沉穩,卻並不蠢笨,她見阮含璋纖細單薄的身子晃了晃,忙膝行上前,伸手扶住她。
“小主,您沒事吧?若要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這話是說給慕容婕妤說的。
紐姑姑拉著臉,並不去看主僕二人,只盯著慕容婕妤瞧。
慕容婕妤似乎在淺眠,聽到紅袖的話才微微抬起眼眸,看向阮含璋。
“妹妹怎麼還跪著?”
她的聲音異常沙啞,不過短短几個字,卻似越過千重石山,粗糲嘶啞。
“瞧我,都病糊塗了,起來吧。”
“謝娘娘。”
阮含璋扶著紅袖的手艱難起身,努力維持住身形。
慕容婕妤此刻才抬起眼眸,認真看向阮含璋。
“可真是個美人。”
她一字一頓道:“你們這一批新人入宮,各個年輕靈動,比我們這些舊人可強得多。”
“不敢當。”
阮含璋扶著紅袖的手,站得很端正。
“娘娘位及婕妤,早就簡在帝心,聽聞娘娘病這幾月陛下時常探看,妾等自比不上娘娘同陛下的經年情分。”
說到這裡,阮含璋話鋒一轉:“入宮多日還未曾同娘娘請安,是妾的罪過,還請娘娘責罰。”
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想早些回去躺著。
然阮含璋並無錯處,慕容婕妤也不過只能磋磨她跪上一時半刻,多餘就再不能有了。
她便幽幽嘆了口氣:“是我不中用,哪裡是妹妹的錯?”
這樣說著,她又咳嗽起來。
慕容婕妤彷彿還有話要說,但她嗓子不適,又實在病弱,靠坐在床榻上緩了好久。
寢殿中實在太過昏暗,阮含璋本就覺得疲累,站了這一時片刻,不由覺得頭暈腦脹,渾身都覺得冷。
無人在乎她是否難受,紐姑姑一直忙前忙後,照料不適的慕容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