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胡百鍊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唐山才收回目光,按理說搬回一局,他應該高興,但他的臉上卻並沒有半點高興的神色。
事實上縱觀胡百鍊的整套計劃,那都是一環套著一環,最初時不太顯眼,就算被發現,也大都不會在意;可等積蓄到一定程度後,就會形成雪崩之勢,就算是明明已經知道內幕,但卻愣是會有種無從下手的錯覺。
也是如此,唐山就算是有些動作,也只敢在暗地裡進行,哪怕是聯絡舊部,都只是用‘夢境’這種方式——夢境終究只是夢境,就算原本的舊部有了其他心思,但一個夢境,你說出去只會讓人疑神疑鬼,反而遭受懷疑。
而且,就算是如此,他其實都沒有過多透露資訊,只是以曾經的誓言激發這些人的赤誠血勇,在關鍵時刻,面對胡百鍊這等異族,不用腦子都知道怎麼選。
然而,他能做的僅止於此了。
索性,他有個好孫子,東拉西扯,不僅僅把以前的事情給調查清楚;更左右串聯,把袁宏也給拉上了戰車;最後還有那一身都不知道怎麼練出來的實力。
至此,他才有了在胡百鍊大局漸成,三面環肆的情況下,輾轉騰挪的機會。
只是,即使如此,直到現在,他看似勝了一局,卻只能算是搬回劣勢,將敵我雙方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後面才是真正的危險時刻,勝負成敗,猶未可知。
事實上,這一次破局,最好的結果是他將胡百鍊直接擊斃當場,這樣的話群龍無首,他才算真正翻盤。
只是……
唐山想到這裡,突然張口噴出一口血來,似是因為太急太烈,這口鮮血甚至直接在半空蒸騰成一股血色霧氣。
“唐師,你這是怎麼了?”說話的肖柳生,他站在高處,一看戰局有了結果,立刻敢來,只是剛剛進入主營,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唐山目光微微一凝,肌肉緊繃,回頭看只是肖柳生一人孤身前來,這才放鬆下來,他擺了擺手,沒好氣道:“還不過來扶我一下,我老人家在這裡拼死拼活,你們都不知道搭把手?”
肖柳生快速靠近,扶住唐山,道:“我們倒是想搭手,可就你們這破壞力,你覺得我們過來是搭手呢?還是添亂?”
“呵呵,肖柳生啊,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坦誠啊?!”唐山在肖柳生的扶持下,找了一處破碎石塊坐下,又問:“軍團怎麼樣了?”
唐山既然敢在這時刻直闖軍營重地,自然不會毫無準備,公文虎符且不說,即使是說辭,和有可能遇到的突發狀況,他都準備了好多。
而肖柳生就是他挑的內應,也是這偌大軍營內,他唯一一個準備的內應,對方並不算他親信,甚至因為某些意見相左,反而有很多矛盾,但危機時刻,唐山卻偏偏找上了他,也給與了他最多的信任。
肖柳生也並沒有辜負唐山的信任,無論是之前在點兵臺上問答,又或是後續‘引導’那些高階軍官做出的抉擇,他都完成的很好。
“都答應了,這局面,他們不會不應,也不敢不應,現如今都在外面整軍備戰,只等你這位新任首領出去訓話了。”肖柳生的目光透出擔憂:“只是,你現在的身體?”
“沒法子,我畢竟痴傻了這麼多年,耽擱了修煉,身體也不好,要不是有顧瑀這孩子幫著調養了一年多,我這高等銳士的實力都不一定能維持住。
而那胡老頭雖然也老了,但卻是老而彌堅,實力更有精進,這一次能用點傷勢將他逼退,已經算是僥倖了。”
唐山神色也鄭重起來:“事實上,若是能以命換命,我絕會猶豫。
只是,我沒把握,而他之所以退走,一個是因大勢已去,再掙無意,另一個就是他感受到了我的決心,所以,寧願先行退走,重整旗鼓。”
“那你現在的身體,還撐得住嗎?”
“撐不住也得撐,現在這局面,由不得你我選擇。”
唐山深吸了口氣,擦乾了嘴角的血漬,緩緩站起,臉上的虛弱盡數斂去,又化為那個淡定清卓的儒雅老人。
他再看向肖柳生時,續道:“我想你應該奇怪我為什麼和你解釋這麼多?那是因為後續我需要你更多的幫助,尤其是在我療傷休憩時,需要你幫我指揮大軍。”
“我?這,好嘛?”
“還是那句話,這局面,由不得你我選擇。”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