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本以為郎平烈會帶著他去南市區某處,可沒想到馬車僅僅是在北市區轉了一圈,就在一處名為‘金滿樓’的高檔客棧停了下來,也就是在這客棧的天字號房間裡,唐德見到了那一位滿月長老。
客房內,菜已上齊,酒亦溫好,方桌兩旁,一邊是唐德,另一邊則坐著一位滿臉皺紋,氣定神閒的狼族老人,郎平烈則在下首,為兩人斟酒後,還相互做了介紹。
一番姿態做足了,那滿月長老才舉杯,笑道:“老夫滿月,託大稱一聲小兄弟,上一次要不是小兄弟仗義出手,我這條老命可就該丟了。
這救命之恩,按理當謝,只是因為各種羈絆,才拖到現在,這第一杯酒,我先乾為敬,算是賠罪了。”
說著,老人一飲而盡,姿態豪邁。
只是這一番作態,唐德就知道這老人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物,心中再有想法,表面也是滴水不漏,和這種人打交道,絕對得非常小心。
可反過來說,他也覺得異常適應。
開玩笑,這才像是談事情的樣子嘛,先是小心試探,再是各出條件,然後大膽開價,你來我往,爾虞我詐,各逞其能,套路一環接一環,哪有想崔迎夏那樣,一來就巴拉巴的撂地牌,搞到最後,你丫的不答應,愣是有種你就是壞人的感覺。
唐德也是適時舉杯,一飲而盡,跟著笑道:“據我所知,你們亞人一族實行的是長老制,一個部落大概會有三到五位長老坐鎮,分管各處,權利也是極大,只是沒想到啊,我這隨手一救,居然就救了一位長老,著實讓我倍感詫異。
只是,不知道今夜滿月長老相邀,可有什麼要事?”
滿月長老臉色微微一滯,也就恢復了正常,只是他眼神中再也看不出半點輕慢,只是一句話,對方也是機鋒百變,不僅僅點出了他的身份,更直接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
顯然,對方也有著和年紀不相稱的老練成熟,讓原本已經很是鄭重的他,又多了幾分謹慎。
只是,和聰明人談話,其實很多時候反而可以更加簡單直白,如此,滿月長老也是乾脆道:“小兄弟果然也是個痛快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廢話了。
我狼族有恩必報,有冤必償,今日相邀,也是為報恩的,我這裡有一則訊息,相信小兄弟肯定會非常感興趣。”
“訊息?”唐德眼神一眯,道:“滿月長老請說,我洗耳恭聽。”
滿月又是舉杯,自顧自灌了一口酒,才道:“眾所周知,我亞人一族精通獸化返祖之術,可以以人身化獸形,從而具有強大的力量,也因此有了些與獸類溝通的能力。
於是,千年時光以降,我們亞人在育獸馴獸上就有了不少心得,即使是霧獸,也能馴服幾種,而這也是你們焱武王朝最看中的一點。
只是,很多人以為我們亞人只能畜養低階霧獸,但其實不然。”
至此,滿月長老的話卻是停了,他看向唐德,似乎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什麼,只是,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一股彷彿來自地獄九幽而來的恐怖氣息驟然升騰,整個房間瞬間冷的似乎進入了冰窟,而唐德抬頭看來時,那漆黑的眼瞳甚至直接凝縮成一點,其外,又有一雙血色眼瞳泛起。
哪怕滿月長老自恃見過了不少大風大浪,可對上這雙眼瞳,他彷彿看到了一頭撐天踏地的恐怖霧獸憤怒咆哮,而他只是一隻螻蟻,在咆哮中隨波逐流,似乎隨時都會被碾成粉懠。
郎平烈更是不堪,他幾乎觸電般的竄起,後退,直躲到房間的牆角,做防守狀,只是,他顫顫巍巍的雙腿和驚慌的眼神,說明了他心中的恐懼。
獸化人因為有獸之血脈,原本就普通人更加敏銳,可就是因為這份敏銳,他才能感受到此時唐德的恐怖。
唐德根本不管他,只是盯著滿月長老,聲音淡漠如冰:“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亞人一族還能育養高等霧獸,甚至,領主級霧獸,就比如說那頭暗幕獅蠍?”
銳士,這是真正的銳士,果然,這一位不足二十的少年,已經跨過了那道門檻。
只是,哪怕是真正的銳士,也不可能積攢出這等殺氣,這得沾染了多少生靈死前的哀嚎,才能積蓄出如此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