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十分鐘後,齊震終於累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滿目的殘肢斷臂,神色反而越發悲傷。
唐德走上前去,輕聲道:“震哥,動靜有些大了,我們必須收拾收拾,馬上離開。”
齊震抬頭,看了唐德一眼,默默的起身,丟掉了手中菜刀,走入家中。此時的齊家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了,到處都是破碎的碗筷,推到的桌椅,和各種雜物,僅有的一些金銀細軟,也早被搜刮乾淨。
而在地上,那一灘灘乾涸了的血液尤為顯眼。
轉了一圈,齊震卻是什麼也沒拿走,只是取了那份染了他父母鮮血的信件,摺疊好,放入了心口。
而當他再次準備離開時,卻在房門口頓住了身形,他緩緩轉身,目光掠過家中每一寸空間,他看到了無數熟悉的物件,也看到了無數次曾經的過往,更彷彿看到了生活在這裡的人。
可一切都沒了,家沒了,親人也沒了。
他這一眼,是在懷念,也是在割捨,是在追憶,也是在分離,是告別過去,更是直面慘淡人生。
當再次邁起步伐,那個曾經制鞋匠的齊震沒了,那個懷揣著夢想和未來的齊震也沒了,那個一心以為直視了迷霧,就不會恐懼的少年更是沒了。
當步伐再次邁起,有的只是那個自地獄中爬出來,燃燒著復仇之火的魔。
門外,唐德仍舊沒有進去,而是環顧四周,對著一旁招了招手,那陰影中,羅三大踏步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位千里幫的骨幹,都是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核心幫眾。
“羅三,東西帶來了嗎?”唐德出言詢問:
“是的。”羅三微微躬身,又將手中準備好的紙張遞了過去,道:“這是嚴格按照唐爺的要求做的。”
唐德看向那張紙,只見上面是用不知名的書籍上剪下來的一個個印刷體文字,組成兩段話。
藉著月光,他眼神微微一眯,細細的分辨後,又遞還了回去道:“那就按照計劃進行吧,羅三,事情的保密性不用我說,所以,不要出任何紕漏。”
“是。”羅三回答的異常乾脆,他比唐德更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唐德和齊震走了,消失在月光下的陰影裡,而羅三則吩咐手下動了起來,他帶來的幫眾也是老手,動作極快,他們將地上的屍體全都割下了頭顱,身體用準備好的工具運走,最終會丟棄在某個墳地裡,而頭顱卻被碼放在了一起,組成了小小的京觀,這些會被送到某處。
作為幫派首領,打理屍體自然不用羅三親自動手,不過他也沒閒著,而是環繞著最初被唐德殺死的兩人看了又看。
他們是尾隨著唐德而來的,雖然沒有現身,但當時的這裡發生的殺戮卻沒有逃過他們的眼睛,要說齊震的戰績雖然‘輝煌’,但那僅僅是一股子瘋勁支援,入不了羅三的眼。
反而是唐德簡練到了極致的兩刀,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卻是讓羅三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是隱藏的太深,我看走了眼呢?還是唐爺修煉的速度太快,進入學院的短短時間內,就有了不俗的成就呢?”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過了今夜,唐爺讓我忌憚的已經不僅僅是精明的頭腦和深厚的背景了,他本身就足以讓我恐懼。”
“所以說,今夜唐爺的親自出手,算不算是對我的一種變相震懾呢?!”
……
次日,北市區,紅菱街,姚家大爺蓄養外室的別院中。
“廢物,廢物,都特麼一群廢物,我養了一條狗,至少還知道對我搖尾乞憐,可養了你們呢?
屁點大的事情都辦不好,一群吃屎的廢物。”姚家大爺全沒了平時的風采,他的衣衫半解,汗水止不住的從面板上滲出,他的臉因為咆哮而漲得通紅,一雙眼睛更是充血赤紅,彷彿要擇人而噬。
“動用我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找到所有和我姚家有干係的幫派,把人手都給散出去。
我要找到那個該死的齊家小畜生,我要將他扒皮抽筋,我要他哪怕在下了地獄,都給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