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在酒樓的後院偏房裡才對……誰能告訴我酒樓呢?那麼大一個酒樓呢?總不能被炸了吧?”
王軒滿臉詫異地看向祁風:“你知道?”
祁風也詫異了:“知道什麼?”
“酒樓炸了。”
祁風:“???”
什麼玩意兒?
“不只是酒樓。五品通靈妖獸九目渡鴉親自出手,整座霞城都在爆裂中燃盡。”王軒嘴角扯起一個無奈的笑容:“從今天起,霞城,可能已經徹底成為歷史了。”
祁風愣了愣:“那霞城裡的人……”
池魚轉了兩下蘑菇,明明還沒熟透,就拿起來咬了一口。
王軒地垂下頭,也沒有回話。
祁風卻聽懂了。
那座入了夜都還算熱鬧的霞城,剛去的那天,還曾為那片如血色湖水般的城市而震撼。
他在街上逛過一路,和老李討價,給池魚買衣服,去小飯館吃飯,和屠蘇互相調侃。
酒樓後院的小偏房裡,床鋪不算軟,桌椅都很舊了,整個房間只有一扇面向院牆的窗戶,每天只有那麼幾分鐘的時間,會有陽光從牆縫裡漏下來。
六樓的張瘦瘦像個守財奴一樣,每天笑眯眯的,還總是惦記自己的酒泉。
秋露白站在小戲臺上的說書聲,祁風還沒有聽夠。
燥熱的後廚屠宰房裡,他昨天還在跟成天掛著油膩圍裙的老杜,學習殺人技,到現在還不知道多久能出師。
等離開了晨溪酒樓,沿著城北街的盡頭,穿過花坊巷,走過煙緋路,一路朝東就是流離所。
路上途徑不良街,還有會混混街霸站在陰暗的小巷裡,對著來往行人,窺伺下手搶劫的目標。
池魚賣藝的地方就在那裡。
常規的表演專案是毆打混混,非常規的是對方人多勢眾沒打過。
東門不遠處的壇芳街有很多小吃,其中一家排滿了人的糕點鋪子,有賣飄香十里的桂花酥,他一直想著機會嘗一嘗。
通往流離所的路很長,走路要走整整兩個小時,但若能坐上豬車,倒也不嫌麻煩。
流離所的人或許不算友善,但為了活著,也都曾拼勁全力。
那裡還有個叫小冬的小男孩,為了找屠蘇報仇,也不知道最近怎麼樣了。
祁風簡單回憶起來,都能想到一張張或熟絡或陌生的面孔。
過往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在他腦海裡以快進的形式播放了一遍。
就像皮影戲的畫面一樣。
在燈光投射的剪影下,咔嚓一個鏡頭晃過去,咔嚓一個鏡頭晃過去,甚至還混雜著糕點香氣與流離所特有的惡臭。
而這一切,在王軒的嘴裡,卻是一句“成為歷史”,就輕飄飄的帶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