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慶答應梁初楹的“禮物”,是兩千塊錢,他連禮物都沒心思挑,直接發了紅包叫她放假的時候跟同學一起出去玩兒。
可惜那段時間梁初楹約了祖佳琪好幾次,她都說沒有時間。
梁初楹覺得從那天中午在食堂吃完飯開始,祖佳琪似乎就不太跟她聯絡了,其實以前也常有這種事,因為梁初楹性格有些尖銳,說難聽點就是太驕縱,經常跟別人聊不到一塊兒去,之前也交過好幾輪朋友,沒幾個月就聯絡不上了,加之有過遭受背刺的經歷,梁初楹漸漸就降低自己對朋友關係的預期了。
她盯著手機螢幕上自己發的一連串綠色氣泡,指甲在手機側邊敲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把手機關掉,失力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第二天,梁初楹彎腰把沾了水粉的筆刷一股腦地扔進水桶裡涮乾淨,祖佳琪用筆蘸了一下白顏料,發現自己的白色格子已經空了,梁初楹看了一眼,拆了一袋新的補充裝擠給她。
“謝謝。”祖佳琪笑笑,看了一眼自己一大半顏色都用光的顏料盒,視線又緩慢轉移到畫紙上。
梁初楹握著一把溼答答的畫筆,猶豫了很久,開口問:“你最近很忙嗎?我給你發了很多訊息都沒見你理我。”
祖佳琪像是剛回神,“啊”了一聲,轉頭很抱歉地對她說:“你說的是一起出去玩的事情嗎?我好像看到了,但是忙著忙著就忘記回覆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態度跟她那個不靠譜的爸一樣,忙著忙著就會把別的事忘掉,梁初楹覺得鬱悶。
她直來直去地問:“我是有什麼事做得叫你不高興了?”
祖佳琪沉默幾秒,乾笑幾聲:“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我真不是故意不回的,最近家裡有點事情,所以總是三天兩頭到處跑,不要誤會啦。”
梁初楹“嗯”了一聲,也沒有話可以多說了,低著頭把畫筆上的水甩了幾下,繼續開始臨摹例圖。
祖佳琪應該也有些過意不去,試探性道:“下次放調休假的時候一起出去吧,我陪你。”
“我——”梁初楹張張嘴巴,結舌,“不是誰陪誰的問題,我是想說,兩個人一起出去玩兒、一起商量,所以我才問你想去哪裡,不是叫你陪我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
祖佳琪看著梁初楹的眼睛,表情怔愣了一瞬,梁初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她鼻頭有點紅。
“你沒有問題,是我的問題。”祖佳琪低著頭小聲說,梁初楹還沒來得及問她說的是什麼問題,她就又抬頭笑了幾聲,“到時候再決定要去哪裡吧。”
她轉頭繼續畫畫,梁初楹沒有再打擾她。
上文化課的時候,她從老師嘴裡聽見了梁聿的名字,本來還在遊神的梁初楹眼睛眨動幾下,凝了神去聽。
“唉,我都不好說你們,都是讀第二遍的人了,現在一大半人還搞不定倒數第二題那圓錐曲線,不就是幾個公式一直往下算嗎?底下那樓,五班的梁聿,人家都拿CMO金獎,被招走了。”
梁初楹手裡自動鉛筆的筆芯突然被她摁斷,她看著卷面空白處崩出來的幾個點,皺了眉。
她確實在學校各種公告欄上見過樑聿拿獎的事情,這事兒被當作招生廣告一樣到處投放,但是沒想到現在都進入擇校階段了。
他有跟爸說嗎?家裡誰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自己弟弟的訊息,居然還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二手的。
梁初楹感到微妙的不悅。
她重新把鉛筆芯摁出來一截,然後再壓斷,下巴壓在手背上。
愛說不說,誰稀罕瞭解他?
因為要期末了,學校留的作業也格外多,梁初楹躺在臥室的躺椅上晃來晃去,用卷子蓋在臉上,搖搖椅有規律地上下晃動。
窗簾擦過窗稜的沙沙聲充當白噪音,樓外廣玉蘭的葉子拂動作響,她臉上的卷子被風吹落在地上,梁初楹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心裡什麼都沒想,就是覺得外頭的風有點涼,叫人縮了下肩膀。
梁聿今天回來又比她晚,最近似乎總這樣,也許近些時間在家裡看不見他人影,就是因為搞什麼比賽去了吧?
梁初楹把滑在眼皮上的頭髮吹開,聽見梁聿回來以後第一時間敲了她房間的門。
“有話就說。”她又往地上蹬了一腳,搖搖椅又開始晃起來。
“冰箱裡有意麵,煮那個吃可以嗎?”梁聿模糊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門板傳進耳朵裡,平穩、安靜。
這個家裡基本只有梁初楹是甩手掌櫃,因為沒有請過家政,家裡的事都是梁慶跟梁聿換著來,她什麼也沒幹過,連哪天是誰做飯都搞不清楚,看來今天是輪到梁聿做。
梁初楹坐直身子吐槽:“你好偷懶,以前還會變著花樣炒菜,現在都煮現成的速食了。”
梁聿靜了一瞬,開口:“那姐姐想吃什麼?”
她刻意刁難人:“蝦仁小餛飩,要骨頭熬的底湯,不要紫菜和蔥,我就愛吃光溜溜的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