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澤君忘了自己是怎麼和容沅告別的,只記得少年固執的將她送到了單元門前,約莫著三百米的位置。
夕陽好似古時候,對著俊秀少年郎一見鍾情的公主,獨獨對著他,格外偏愛,不遠千萬裡,只為了在他身上,對映出一層淡淡的緗色光輝。
少年漆黑的發,也隨之像是被淋了滿滿的珠光粉似的,折射著漂亮的晶金,他冷調白皙的面板,好似驟然間,便溫暖了起來。
他半抬起胳膊,對著藺澤君輕輕揮了揮手,或許是逆著光的原因,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知道少年站得筆直,看上去滿身倔強的傲氣。
迷濛間,她好像就這麼透過他,穿越了七年的時空,回到了那家黑網咖的門前,再次確確切切的看到了那個十四歲的少年。
桀驁和謙遜,在他身上矛盾的肆意生長著;年少的風發意氣,在他身上被體現了個淋漓盡致;淡金色的發昭示著他滿身的反骨。
他高揚著眉梢,好像也是這樣,半抬起胳膊,對著她輕輕揮了揮手。
校服外套的長袖,被他捲到了臂彎處,露出的白淨手臂上,是用黑色碳素筆加粗描繪的,一個大大的in。
滿大街人來人往,只有她知道,這個看上去一臉‘老子天下最牛比’的男孩子,背地裡最害怕的,就是蟲子。
明明已經走出去了百八十米遠,但當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到了那個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身影時,藺澤君驀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居然有些發熱。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卒然停下了步伐,轉過身,飛奔著跑向了那道身影。
風吹拂著她的長髮,也模糊了她的視線,那一刻,她只確定,她要奔向他。
他好像短短一個月,就長高了不少,雙臂環住他脖頸時,她甚至需要微微踮起腳尖。
當呼吸都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她那並不算敏銳的聽覺,都可以清晰的聽到,他那倏地加速的心跳聲。
“再見。”她在他的耳邊,低著音量,卻字字分明的輕聲說道。
只有兩個字,然而聽上去,又好像是訴說了一個很久遠的故事,那個故事的結局也許並不美好,但絕對值得懷念。
就連藺澤君自己都不太確定,那瞬間,自己是在和過去的下路殺神in、自家的青梅竹馬道別,還是在和現在的中單法王yea01、別家的電競小天才告別。
那是一個,一觸即離的擁抱,少女揚起大大的笑容,高舉著整條手臂,對著他用力的揮了揮手,然後自顧自的快跑著,遠離了他呆滯的目光。
鼻腔裡滿滿的,都是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少年忍不住紅了整張清秀的臉龐。
他就這樣愣愣的注視著她,直到她的身影閃進單元門,完全消失不見。
他僵著身子,走出了幾步,驀地後反勁兒似的,猛然間蹦了個老高,弓起腰背,手掌握拳,手臂於胸前曲起,用力的向下一壓。
“耶!”他低聲卻難耐興奮的呢喃了句,然後清了清嗓子,四下來回瞅了瞅,確定沒有人在看自己、會把自己當成神經病後,抬手輕輕撣了撣衣角,裝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腳步卻輕快的,像是要飄飛起來。
站在閣樓上窗前的人影,就這樣,在目睹了全程後,輕輕拉上了窗簾。
藍白格子窗簾,在完全遮掩住窗前,還可以隱約看到那個,幾步路走得像喝了假酒似的身影。
...
藺澤君站在門口,一邊換著鞋,一邊聽著迎上來的鄭巡,嘴裡嘟囔著他們下場比賽的對手yg,到底有多過分。
“大哥,你都不知道,那個yg戰隊有多騷,在必勝的情況下,全員賣裝備嘲諷,還有次全員都出了六雙鞋...”
鄭巡絮絮叨叨個沒完,藺澤君倒是聽得很仔細,周禹肖不耐煩的上前,一手摟住鄭巡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得了吧巡哥,要說嘲諷,誰比得過您老啊。”
嘴賤當屬他巡哥,對面要是男的,那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對面要是女的,那更慘了,說好聽了叫聊騷,說不好聽那就是妥妥一x騷擾。
藺澤君彎下腰,將脫下來的鞋子放進鞋櫃,瞥了眼一臉‘我靠我怎麼沒想到’的鄭巡,就知道這貨是也想試試這種嘲諷手段了。
她微微彎了下嘴角,故作無意的隨口說了句:“下次比賽,我們也賣。”
鄭巡簡直樂開了花,鞍前馬後的繞著藺澤君轉:“好嘞大哥,我出六雙鞋。”
吳雲蹤坐在沙發上,聽著自家倆崽子的對話,氣得鼻涕泡都要直接冒出來了,比賽容不得半點兒失誤,如果你賣完裝備,水晶卻沒推下來,輸了比賽,絕對悔得你們想跳樓。
剛想瞪眼睛呵斥兩句什麼,嘴裡卻突然被塞進了幾顆櫻桃,下意識的咬了下,櫻桃薄薄的皮碎裂,果汁在口腔裡炸開,酸得吳雲蹤緊緊眯起了眼睛。
始作俑者段雪驍女士正端著果盤,笑眯眯的看著吳雲蹤,溫溫柔柔的開腔:“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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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個屁!”吳雲蹤先生覺得自己腮幫子,都跟著酸得噁心,沒好聲氣兒的嚷了句,他皺著張臉,忿忿的吐出了幾顆果核。
“嘛,就知道你是在酸小朋友們之間的友誼。”段雪驍女士輕笑一聲,捻起一顆櫻桃,放進嘴裡緩慢的咀嚼著,看上去一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