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圓房’程式一步步的進行著,待進行完最後一項,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曲媽媽頗有氣勢的招招手,將房中的一應丫鬟全都打發出去。
紫薇貼身服侍顧伽羅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對於主子的細微反應還是非誠敏感的。
至少此刻她清楚的感覺到顧伽羅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排斥。
很顯然,眼前這一切,並不是出自主子的本心。
那、那她作為一個忠僕,是不是該不懼曲媽媽暗示的目光,而堅持站在自家主子身邊。
紫薇頓了下,小心翼翼的看向顧伽羅。
顧伽羅這會兒分外的敏感,自然沒有忽略掉紫薇擔心的視線,心裡稍感欣慰,不過她還是衝著紫薇點了下頭,示意她下去。
她還有話要問齊謹之,有第三者在場的話,很不方面。
紫薇這才恭順的隨著大部隊退了出去。
曲媽媽墊底,雖然對於紫薇的遲疑略感不滿,但一想人家的身份也就釋然了——站在顧伽羅的角度來說,紫薇當得上一個忠僕了!
“時辰不早了,大爺和大奶奶也該安歇了,老奴就在外頭,大爺大奶奶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言語一聲。”
曲媽媽臨出去前,恭敬的欠身行了個禮,無比謙卑的說道。
然而,她的話讓顧伽羅聽來卻是分外的刺耳。怎的,你還想在門外監督不成?!
但想到剛才已然答應了齊謹之,她不好跟個老奴置氣,便強忍著火氣,從鼻子裡發出一記悶哼。權當回答。
齊謹之倒是喜氣洋洋的衝著曲媽媽點了下頭,“又讓媽媽受累了。不過,媽媽到底上了年紀,實在不必這般辛勞,有事支應那些小丫鬟也就是了。”
“不受累,呵呵,老奴高興服侍大爺大奶奶。看到你們好好的。老奴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覺得累?”
曲媽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客氣了兩句。見時辰確實不早了,便抬腳往外走。
但在繞過屏風的那一剎,她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方元帕上,而且生怕顧伽羅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動作。故意輕咳了一聲,成功看到顧伽羅微變的臉色後。這才滿意的退了出去。
“阿~”齊謹之的那個‘羅’字還沒有吐出來,便被顧伽羅一把掐住了胳膊。
齊謹之陡地瞪大了眼睛,嘶,好疼。娘子好凶!
顧伽羅卻沒空看齊謹之耍寶,今夜她能忍到現在沒翻臉,已經是給足了齊謹之面子。
接下來。這人必須給她一個解釋,否則——哼哼!
顧伽羅死力拽著齊謹之的胳膊。竟直接將他一個大男人拖到了床榻前。
“哎喲,阿羅,輕點兒、你輕點兒啊。”
齊謹之被掐得嗷嗷叫,不過他很懂得分寸,聲音卻不大,僅限屋內的夫妻兩個能聽到。
至於在外間聽壁腳的曲媽媽,估計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顧伽羅鬆開手,眼睛死死的盯著齊謹之,低聲問道:“我信你了,可你又信我嗎?”
齊謹之正揉著被掐疼的胳膊,聽了這話,不禁抬起頭來,迎上顧伽羅的逼視,“我自是相信阿羅的。”
顧伽羅扯了扯嘴角,略帶嘲諷的說道:“信我還弄這一套?好,你既然弄了,我也不妨問你一問——”
她猛地一指床上那元帕,一字一頓的問:“如果這東西出了問題,你又當如何?”
所謂‘出了問題’,自然就是沒有落紅的意思,再延伸開來,那就是……
齊謹之的瞳孔劇烈收縮,旋即又恢復了正常,他深深吸了口氣,默不作聲的轉身走了出去。
一顆心彷彿被人攥到了手裡,顧伽羅眼眶一酸,淚水奪眶而出。他果然是不信我的,他果然還再在意那件事,他果然——
咦?
他、他怎麼又回來了?
顧伽羅正陷入無盡的悲哀中,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她模糊的視線中。
藉著低頭的姿勢,顧伽羅悄悄抹去了淚水,瞪著微紅的眼睛,密切關注齊謹之的一舉一動。
去而復返的齊謹之神色淡然,在顧伽羅的瞪視中,忽然手腕翻轉,露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顧伽羅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她說過了,她要相信齊謹之,信他絕不會把刀刃對準自己這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