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糙漢子,人家燕大夫那是恪盡職守、是為你好呢,”
齊謹之笑罵了一句,“也罷,你不是個坐得住的人,哪怕我不讓你去,你也會悄悄跟著去。”
齊大勇嘿嘿傻笑兩聲,撓了撓頭,沒好意思辯解,因為人家沒說錯。坐不住、偷偷跟去,這確實是他的行事風格。
齊謹之斂住笑容,認真的說道:“待會兒你下去召集兄弟們,讓他們做好準備,明日出發去烏蒙府。”
聽齊謹之釋出了命令,齊大勇問也不問。習慣性的挺直腰板兒,大聲回道:“是!”
……
次日清晨,天還矇矇亮,縣衙裡便點起了亮光。
“大爺,一路小心哪。”
顧伽羅親自送齊謹之出了院門,站在臺階上,再三叮囑:“烏蒙那邊的形勢不太好。韃子、亂兵、豪族、地痞統統跳出來折騰。還有那些被嚇破膽的官員們……唉,你、你千萬要小心哪!”
顧伽羅精緻的容顏上難掩憂慮。
其實她說的這些並不是最令人擔心的,真正的問題是。齊謹之去烏蒙有些‘出師無名’。
齊謹之是烏撒縣令,不是烏蒙知府。
如果反過來的話,烏撒出了事,身為烏蒙知府來烏撒主持大局那是職責所在、應當應分。
可齊謹之是下官。卻跑到上府去插手政務,說得好聽些是一心為公的權宜之計。說得難聽些就是僭越,甚至是瀆職——大齊律規定,官員不得擅自離開自己的轄區,而齊謹之的轄區是烏撒。去烏蒙已經是過界了。
若不是京中有靠山,去烏蒙的好處太多,齊謹之根本不會冒這個風險。
“這些我都知道。其實最該小心的卻是你,我這一走。估計那些個魑魅魍魎也要冒出來搗亂了。”
齊謹之抬手幫顧伽羅理了理鬢邊的散發,柔聲道:“幸而有劉虎和蕭先生,縣城又加固了防禦,否則我真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顧伽羅扯了扯嘴角,“放心吧,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小鬼,我能應付,別忘了,我可不是尋常弱女子。”
顧伽羅故意轉了下右手食指。
齊謹之想起那日顧伽羅偷襲鄭彪的事,還別說,她擲得一手好鏈子鏢呢。
“一切小心!”
齊謹之再三叮囑,臨行前,又交代了一句:“對了,繼續試著跟京城聯絡,問問家裡的情況。我算著時間,那邊的事情應該進行得差不多了。”
萬壽節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京中的動亂應該有結果了。
顧伽羅點頭:“我記下了。”其實她也很想知道京中的動向。
他們夫婦早早就給京裡送了信,且京中的幾個老頭兒咳咳,包括顧伽羅的祖父顧國公)都是千年的狐狸,忽都魯一個草原蠻子卻跟他們玩聊齋,哪怕有內應,也未必能成功。
只是,顧伽羅還是忍不住擔心。
但凡宮中出了變亂,即使事前有準備,也難免傷亡。
顧伽羅和齊謹之的所有親人都在京城,大部分也都夠資格進京參加壽宴,一旦亂起來,刀劍無眼,受傷還好些,萬一——
隨後的事實證明,顧伽羅確實有烏鴉嘴的潛質。
不過她此刻並不知道,她這會兒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齊謹之身上。
前衙校場上,齊大勇已經帶領一百護衛集結完畢,大家全都穿著鎧甲,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握著武器,雙目炯炯的看著齊謹之。
齊謹之利索的上馬,一揮手:“出發!”
齊大勇等眾護衛‘嗷’了一聲,紛紛翻鞍上馬,緊跟主人出了衙門。
馬蹄踏在青石地板上,‘噠噠’的響動彷彿鼓點,一下下衝擊著某些人的耳膜。
“齊京觀去烏蒙了?好,上次讓他逃脫了,這次定要他的人頭!”
馬仲泰依然疏朗名士的打扮,但說出的話語卻擲地有聲、殺氣十足,“你們抄小路,火速趕往烏峰山通知阿弟他們。”
“是。”
屬下答應一聲,飛身躍出了馬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