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車門時,她看著坐在後座的男人,表情變得不安。
她沒有直接坐進去,而是微微低下頭恭謹的輕聲道:“先生,您醒了。”
男人隨意靠在車椅上,樣子尤帶著兩分睏倦,他將金絲邊框眼鏡戴上,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變得深沉。
他輕輕開口,嗓音清冽又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沉鬱低啞,慢道:“開車。”
慕曦趕緊上車,有些急促的啟動,動作幾乎可以算是倉惶。
後座的男人唇邊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他靠著椅背,問:“私仇?”
慕曦有點愣,慢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顧沫沫。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嗯……她是江靳硯女朋友。”
男人輕嗤一聲,靠著椅背,漫不經心的閉上眼,兩手交疊在一起,指節輕輕敲著,像在數著什麼。
沒見他回應,慕曦謹慎的從車內鏡裡看他。
他微閉著眼,高鼻狹眸,緋色薄唇,五官是與江靳硯比都不相上下的俊郎,氣質卻比起江靳硯還要神秘。
慕曦有些出神。
先生手眼通天,在這京城暗地裡人脈力量不知多少,慕曦瞭解不深但也知道他可以安然的在江靳硯眼皮底下做事,必是有很多不見於明面的手段的。
雖說危險詭譎,但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若不是他太過冷漠薄情和……危險,其實她也不是非江靳硯不可。
第一次見到先生是在他的別墅。
外面富麗堂皇的別墅,屋裡佈置卻很古色古香,燃著香奏戲腔。
她一進屋就看到了那個男人。男人靠在黃梁木椅上,兩手隨意搭著椅子兩邊扶手。
他和江靳硯同樣,是在皮相上得老天過分寵愛的人,丰神俊朗氣質卓絕。
她並沒有絲毫遮掩自己目光。
她自認在京城名媛中也算得前列,因此她目光甚為大膽的迎上男人散漫垂下的眸。
但她從那第一次對視裡就能看出來,她沒有半點機會。
男人茶色眸子裡滿是漠然,沒有半絲情動、欣賞或是慾念,冷漠至極。
第一次見面就給她判了死刑。
慕曦回過神來時,她已開上高速,手腳鬆了一些,目光有些凝滯的望著他。
男人似乎覺得戴著眼鏡不舒服,抬手摘掉眼鏡,在那一瞬間微微睜了睜眼。
慕曦及時恢復正常姿態到底還是倉惶不及被他看出端倪。
又或者,這本就是慕曦的表演。
痴纏愛慕的目光被發現,正當最好年華的妙齡女郎羞怯顧盼,本就是對大多數男人的殺手鐧。
可是,這個人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冷眼一嗤,慢條斯理的將眼鏡收起來,淡道:“別把你的手腕用到我身上來,別看我,我覺得噁心。”
他的嗓音清冽好聽,語氣卻冷漠至極。
慕曦身子一抖,一種從靈魂深處湧上來的恐懼使她手腕都在顫慄。
很久了,很久沒有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男人眯著眸子看一眼,輕嗤,道:“去別墅。”
“……是。”
慕曦更害怕,背後一股冷氣直直襲來,從尾椎往上的身體都是麻木的,手像緩了帕金森似的一直抖個不停。
十分艱難的開到目的地,直到男人下了車,她才放下一顆心,整個人如同被一根針扎破的氣球般趴在方向盤上,恐懼的縮起了腳。
她還記得曾經進入他的別墅。
那是去向他彙報事情,她在客廳等了許久,一直不見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