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生死搏殺,樂清秋與白靈馬車、夜半歌聲之間的纏鬥真正可說得上是君子之爭。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雖然有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但是他們仍給予樂清秋最大的尊重,在樂清秋需要休息、進食、飲水、解手時,都給予必要的空間,並未一味的圍堵壓迫,仍舊維持著高手過招的基本格調。
白靈馬車、夜半歌聲雖是僱傭殺手,卻也是江湖中人,更是驕傲的武林高手,殺人不過是生意是買賣,但怎麼動手則是品味是藝術,雖然他們做著最不堪的生意,仍儘量讓自己保有武者的尊嚴。
樂清秋此刻雖被白靈馬車、夜半歌聲、修羅莊園包圍在中間,儘管知道必有一死,但他並不準備束手就戮,經過三個月來的交手,他知道自己還能奮力一擊,白靈馬車的持幡人和夜半歌聲的歌姬都有可以一博的機會,如果自己最後還能除掉一、兩個敵人,也算是為東牙山盡最後一分力。
樂清秋故做毫不在意的說道“眼看我是凶多吉少,就看你們誰動手了。不過,趁著我還有一口氣,有句話就讓我說完吧。”
樂清秋沒等對手答應與否,緊接著又說道“敢拿東牙國開涮的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輩,我不理解的是那個人為何始終只敢在背後躲躲藏藏,不敢拿真面目示人?雖說此刻我樂清秋就快死了,卻也算得上是從容就義,正大光明的去赴死,至於那個人,直到此刻還是見不得人,他就真的那麼見不得光嗎?”
樂清秋這些日子早已察覺那個佝僂老人的存在,只不過無法確定他是何許人也,此刻瞥見站在不遠處的荒野重正關心的凝望著自己,剛剛那句話就是說給荒野重聽的。
樂清秋心想,能在這麼多高手面前氣定神閒站著,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白靈馬車、夜半歌聲、修羅莊園不過是受人之託,而那個老人就不一樣了,就算談不上正主,也必定是個關鍵人物,若能從他的口中套點話出來,至少不會死的那麼胡塗。
荒野重當然知道樂清秋的企圖,在此之前,為了壯大羽翼未豐的赤煙七子,他只能悄無聲息的忍辱負重,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但如今,赤煙七子已經各自獨霸一方,不再需要自己的扶持,如果能在自己還有一口氣時,親口以赤煙國少主的身份對東牙山宣戰,這會是他此生最後的燦爛。
他丟擲手上的響哨,尖銳的哨聲響徹整條通山大道,這是雷娘子與白靈馬車、夜半歌聲、修羅莊園約定的暗號,所有人聞哨後同時停止行動,等待響哨人釋出指令。
荒野重極其緩慢的從巨石頂端爬下,屢次在光滑的石壁上跌跌撞撞,暮城山主幾次想對其施以援手,都遭荒野重固執的拒絕。
自從當年萬山諸國拒絕了赤煙國復國的求助後,荒野重立誓從此不再求助於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靠自己的力量復國。
好不容易走到樂清秋面前,荒野重從懷裡取出一個白玉藥瓶,倒出最後的兩顆藥丸服下,對樂清秋笑了笑“為了讓你死的瞑目,讓你能留下點蛛絲馬跡給烏赤金,我把這兩顆藥丸服下,才有力氣把你想聽的話講完。”
此刻的荒野重早已瀕臨油枯燈盡,這個月來都是依靠百草回生為他配置的七死續命丹續命,每服一次丹藥可支撐壽期若干,效期逐次縮短,距離荒野重上次服用丹藥只有一日之隔,換言之,這最後的一次丹藥只能再續荒野重幾個時辰之命,因此用與不用無甚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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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清秋看著眼前這個既是殘缺不全,又是氣若游絲的老者,心想,難道搞的自己和萬山諸國雞犬不寧的幕後黑手,竟是這般羸弱不堪的人物,隨即又看到陪著荒野重一起走來的老者,從他的身型步伐,從他的眼神表情,都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此人是誰。
“我是赤煙國的第十一代少主,荒野重。”荒野重用盡全部的精力,驕傲而自信的將這幾個字四平八穩的說出。
樂清秋快速的回想萬山近百國家及萬水數十國家的名字,絲毫想不起有個國家叫赤煙國,畢竟赤煙國滅國之時,樂清秋尚未出世,就算曾經聽人偶爾一、兩次提起,也不見得就能記住。
荒野重見樂清秋對赤煙國三個字毫無反應,一時倒也不以為忤,畢竟這是數十年來自己第一次對外人提起赤煙國,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將來,天下人都會知道赤煙國,而且有朝一日,整個天下都會是赤煙國的。
荒野重耐著性子一點一滴的將當年發生在赤煙國與萬山、萬水諸國的前塵往事說了一遍,也將東牙山與萬山諸國如何背棄盟友、忘恩負義的過程清楚說與樂清秋知曉。
對於那段塵封的往事,樂清秋的確一無所知,身為東牙國擎天閣主,對山水大戰的過程與歷史肯定研讀再三,卻對赤煙國不曾留下半點印象,樂清秋只能苦笑著說道“荒野少主不專心復國,反而一心鑽研著怎麼對付東牙山?有一點讓樂清秋百思不解,佔了赤煙國的既不是萬山諸國,更不是東牙山,荒野少主把這筆賬算在東牙山頭上,合適嗎?”
荒野重似乎對此一問早有準備,立刻回應道“赤煙國為萬山諸國鞍前馬後,出錢、出人、出命,最後就連土地、百姓都被搶走。臨了,你們兩邊講和了,赤煙國就讓你們拋到九霄雲外,你們都能安居樂業,赤煙國卻得顛沛流離,這樣合適嗎?
還有,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東牙山不點頭,萬山諸國是啥都不敢動,就因為赤煙國不是萬山諸國,沒給東牙山獻糧納貢,所以不管赤煙國曾為萬山諸國再怎麼賣命賣力,東牙山都不會垂憐同情,你說,這樣合適嗎?”
樂清秋一時竟無言以對,一來是自己對那段往事不甚熟悉,不好隨意信口開河,二來是這幾句話在荒野重心裡斟酌了幾十年,此刻說來字字鏗鏘,更是難有反駁空間。
畢竟樂清秋此刻代表的是東牙國,眼下自己又不準備乞憐活命,立場還是非得說個清楚“荒野少主難道不擔心就算一時復得了仇,到後來難免要損兵折將,況且我認為赤煙國十之八九復不了國,這買賣划算嗎?”
荒野重冷笑道“這點就不勞你費心了。只有強大,才能讓卑微的人站得挺直,此刻站在你眼前的敵人,強大到你無法想象。”
樂清秋聽荒野重這麼說,立刻見縫插針的說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敢跟東牙國正面宣戰,只敢躲在背後下黑手,這種氣度,說得上強大嗎?”
荒野重還是冷笑著說“這是激將法嗎?沒用的。老實告訴你,背信棄義的人沒資格當我的對手,我只想今天斷了你們的手指,明天拔了你們的舌頭,讓你們也嚐嚐亡國流浪的滋味。不過,你放心,我會留你一口氣去報信,從明天起,全天下都會知道赤煙國東山再起了。”
話一說完,荒野重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軟,差點跌了下去,幸好手中扶拐一撐,勉強站住了身子,在原地喘息了許久後,口中虛弱無力的說道“你們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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