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後,經道宗商議,丹道大會再次延期。
神鬥一邊修煉,一邊繼續尋找化羽之物,到處流竄,與中州四極諸宗幾乎打了個遍,不過畢竟不能全力施為,所以偶爾也無功而返。
與葉光紀靈威仰倒經常合體,婉妗赤熛怒卻彷彿人間蒸發,神鬥雖然思念,亦知必忙於何事,不願打擾。
日下,滿飾島。
暗流洶湧,魚耕商賈居然鬧起了罷業罷市,抗擊邑府,晏龍沉湎琴樂,從來無心理政,除了與兄弟相爭,其餘盡委下屬,此刻紛亂頻仍,不由焦頭爛額。
一處大屋,“還不夠啊!那些虎狼之吏嗜血大族多少年為所欲為,是不是應該反抗得更激烈些?!”一人俊偉挺拔,雙肩抱月,渾身上下勻稱得近乎完美,尖耳長髮,一雙赤目,宛若寶石,深邃而神秘,輕笑道。
“有些人還在猶豫!”階下數十人,為首躬身道。
“要什麼給什麼,不想要的想法讓他要!”罔象淡淡道。
“但那些大族主,很擁護晏龍,風雨不透!”
“嗯,他們畢竟不同愚夫蠢婦,”罔象沉吟頷首道,“你們繼續燒火,我去加些柴好了!”
鳧臾島,“主上,該您了!”罔象微微俯首道。
“好,做得不錯!”黑齒陰陰一笑。
滿飾島,幽谷籬牆,石橋流水,高屋刻桷,琴聲悠悠,卻隱隱煩躁之意。
“主上,黑齒來了!”
晏龍闔目撫琴,頓了頓,緩聲道:“請他進來!”
“兄長,一向可好?”黑齒滿面春風。
“哼,”晏龍冷冷道,“其他人最多是看看熱鬧,你倒敢親來想趁火打劫嗎,還是安分點好!”
“哪裡的話,”黑齒斂衽對面趺坐,肅容道,“從小與后稷咱們三人感情最好,上次還仰賴你們二人相幫,雖然後來因父王責罰,怨懟於我,稍有疏遠,我可始終如一!”
“哦,是嗎?”晏龍心頭一動,面無表情道。
“兄長,日久見人心,后稷韜光養晦,獨善其身,怪不得他,至於別人嗎,”黑齒不屑一笑,“你如今有了難處,除了我,誰會幫你?”
晏龍瞅了瞅他,默然不答。
“我既然來,就是誠意相助,實不願失去兄長,一損俱損,不相信呀,那我告辭!”黑齒嘆息一聲,起身欲走。
“等等,”晏龍終於道,“怎麼幫我?”
“兄長,”黑齒佇身誠懇道,“上次大戰,大族的確出力良多,但這幾十年,委實做得太過分了些,欺行霸市,刮骨吸髓,百姓何堪,你又一味信任下屬,雖然非兄長之過,豈能不亂?!”
晏龍不語,半晌,方道:“你有何策?”
“抑制大族,撫卹百姓!”黑齒沉聲道,“便如鳧臾一般!”
“哪有那麼容易?!”晏龍苦笑道。
“殺雞儆猴,咱們還需要大族的支援,但如今,也要痛下決心,收拾一兩個了,”黑齒徐聲道,“至於出軍相助以及安撫百姓的錢糧,若兄長所需,我絕不吝惜!”
晏龍沉吟不決。
“兄長,再若猶豫,釀成大亂,我縱有心,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挑唆,父王責罰,一旦流放,成他們漁翁之利,至時悔之晚矣了!”黑齒痛心疾首道。
很久,晏龍目露感動,舉首微點下頜,“聽你的!”
翌晨,黑齒剛走,忙得不眠不休的司幽聞訊大驚,急囑郡邑操持,匆匆趕回。
“你的訊息倒很靈通,”晏龍淡淡道,“我尚未傳諭,你卻知道了!”
“父親,上次您受黑齒叔叔蠱惑,一意孤行,至釀大錯,王上震怒,民生頹廢,”司幽躬身道,“萬不可再信他了!”
“敢與父親這麼說話了?!”晏龍怒極反笑,道。
“父親!”司幽一慄,心一橫,沉聲道,“如今人心惶惶,多賴大族鼎力支援,雖一時騷亂,我已傳告邑府諸族,收斂寬柔,早晚自能平息,他們縱有不法,父親若想裁抑,且待以後徐徐圖之,切不可亂中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