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德勝門前,大雨滂沱,都是王城甲衛,竟同室操戈,搏殺激烈,忠誠計程車卒死死守著宮門,奮力抵抗著前赴後繼的叛軍,半空,一道身影在雨中忽隱忽現,與昌寓鬥作一團。
兩條石雕巨龍默默昂首,左側,祭天台,站立十餘人,中央,烈山氣定神閒。
迅速掃視一週,“伶倫去守宮門,你們幫他!”神鬥急對伶倫與喬氏四女道。
“你呢?”
“擒賊先擒王!”神鬥凜凜目光望向烈山,冷靜道。
烈山也已看到了他們,扭過頭,四目對視,電光石火。
“侄兒,你來晚了!”烈山揚聲道。
伶倫喬氏四女,包括玄素都是一怔。
“快去!”神鬥低聲喝令,然後冷冷道,“姜黎被妖皇奪去了軀殼,你居然不思為親子復仇,反而為虎作倀,自甘叛逆嗎?!”
“姜黎會回來的!”片刻,烈山平靜道。
神鬥心頭一翻,隨即明白,“妖皇是不是和你說,只要佔領了人界,便會將姜黎還給你,恢復如初,還能助他修為?”
烈山微微一頓,面色如水。
“你信了?!”神鬥一陣黯傷,竟沒有多少憤怒與嘲諷,反而有一種深深的悲哀,“孰賜我生息不絕兮,蒼天厚土;孰育我子孫千秋兮,黃河養哺;孰使我安樂祥和兮,淨德吾主;孰溉五穀蕃盛豐收兮,烈山公甫!”輕吟未了,鳴鴻光芒耀眼。
玄素同時抬手,三人默契無間。
五柄璀璨光劍,首尾連線,滴溜溜一轉,合而為一,幾近百丈,炎炎升空,十二條渾身裹著閃電的銀龍炫耀盤旋而舞,沒入其中。
極亮的白,滔滔洶湧,祭天台彷彿積雪消融,首當其衝的兩個人當即灰飛煙滅,其餘急護烈山向後飛退,清風一卷,一人身著黑袍,連頭亦包裹其內,立於如烈日般的白光之前,颶風呼嘯而起,萬刃怒號,重逾百斤的塊塊青條石彷彿葦葉稻草,碎如齏粉,似無數利爪,撕扯著光。
六朵黑色的火蓮降臨頭頂。
烈山身旁幾人齊聲叱喝,數道青光瀰漫而上,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托住了冥火蓮……
華胥殿,被映得忽明忽暗,窗外喊殺震天,倉頡容光隸首左徹皋陶等肅穆環伺,淨德王執著寶月光的手,望著滿天的血雨腥風。
“王上,妖界圍城,烈山終叛,情勢危急,臣等留下,還請您與王后速速隨熊神離開王城,再圖後舉!”倉頡走近幾步,面容冷峻,額上雙眼亦微微張開,一抹如電,高聲道。
“請王上王后速離王城!”容光等亦躬身促道。
淨德王不語,良久,對寶月光微笑道:“鬥兒真得長大了,你看,他在守護我們呢!”
“鬥兒若死,我也去了!”寶月光柔聲道。
“咱們會永遠一起的!”淨德王溫暖地握握她,輕聲道。
王城的東西南北,激烈如荼,分不清白晝黑夜,映著女媧伏羲的虛影,蒼穹盡赤,每一分鐘,都有妖獸與人類死去,而似乎有意慢慢落在最後的齊雲山等諸觀千餘道士,忽然轉回了身,齊齊抬手,百里長牆,數萬將士全力以赴,浴血而戰,如駭浪般一波波瘋狂撲上的妖獸,屍骨如山,堆積城底,雷鳴似的車弩轟鳴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剛剛還與他們並肩戰鬥,一雙雙的眼睛竟變得象妖獸一樣兇狠,盯向了自己,隨即,道道無比冰冷的光刃充斥了視野,還來不及反應,斷肢殘骸,鮮血染紅了城頭,接著如天崩地陷,光刃凝聚成拳,厚重高大的城牆晃了幾晃,轟然倒塌,妖獸如潮,一擁而入。
空氣瞬間抽乾,溫度陡升,如置熔爐,青魃烏黑飄逸的長髮驀然根根銀白,雙眸如冰,晶瑩寒冷。
應龍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青魃這種樣子,差點忘記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
身後心兒月兒秋瞳一亮。
“誰也不要幫我!”應龍已然發覺,喘息怒吼道,虯藤如龍,隨著寸寸枯萎,瘋狂生長,順著青魃的腿纏繞而上,直至胸肩,越縛越緊。
青魃沒有絲毫表情,恍若不覺,而二人周圍卻漸漸虛幻,應龍裸露的脖子,血脈賁張,青筋突兀,如條條蠕動的蚯蚓,由細變粗,面如滴血,紅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