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樓蘭之城,巍聳入雲的王宮,三苗金袍金屨,金絲繩束額,高高階坐,一臣躬身稟道:“近月來,妖獸大軍始終侵擾我國,雖未屠戮,然肆虐搶掠果腹,過處盡空,民皆閉門不敢出,更不敢從事生產,千里赤土,遍地荒蕪,若長此以往,恐國將危殆,民將餓殍!”
三苗面無表情,陰沉不語。
“民眾也必從最初的畏懼,”那人鼓了鼓勇氣,接著道,“漸漸變得絕望,生出憤懣,甚至敵愾之心,何況仇妖的思想本就根深蒂固,一旦爆發,間或有人鼓動,百姓尤其諸道宗,很可能相繼抗命,惹出亂子來,到時候,大神覡內失民心,外結妖怨……”
“混賬!”三苗霍然而起,兩眸突現殺機,暴喝道。
那人嚇得渾身一顫,唯唯俯首。
“行了,即命天殿衛嚴密監伺各處,誰敢輕動,哼哼!另外,催令丹華,就算翻遍整個西王母,也給我把鬱莟速速抓回來!”三苗面容凜寒,揮了揮手。
那人汗流浹背,嘴唇還是動了動。
“下去!”三苗叱道。
那人終究欲言又止,轉身,輕嘆一聲。
蒼梧山,金光一閃,亢金龍小如蚯蚓,形神俱全,虯爪尖朝東南指了指。
“找到了?!”應龍鬆了口氣,轉對幾人道,“我先跟著去看看,你們等我!”說著,示意亢金龍,然後身子一扭,消失不見。
風馳電掣,片刻,只聽頭頂蹴踏紛紛,轟鳴如鼓,地震山搖,感覺著亢金龍的一絲靈意所向,隨轉東南,再行百里,隱隱約約,陣陣鼎沸,混亂不堪,彷彿嘲罵之聲。
應龍一頓,亢金龍亦停。
應龍身軀微沉,靜靜等候,也不知過了多久,喧囂漸弱,這才悄悄探頭,剛鑽出地面,差點閉過氣去,眼前,擠擠捱捱,一雙雙黑魆魆毛茸茸的大腳掌,惡臭熏天,鼻鼾如雷。
應龍哭笑不得,暗自切齒痛罵不已,強忍著,掩鼻屏息,露了半個身子,環顧四周,隨即右手虛劃,一個淡淡的陰陽圖一閃而沒,離得最近一個山膏,嗖地,收進乾坤袋,“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悶死吧?!”遁地就走。
“走!”應龍一躍而出,急道。
“抓到了?!”監兵忙問。
“嗯!”
“漂亮!”
“快讓我們看看!”二女興奮道。
“離開這裡再說!”
僻靜山谷,青龍軍諸神獸裡三層外三層團團環繞,警戒四方,噗通,山膏大頭朝下,重重摔砸地上,翻滾爬坐,龐然大物,跌得七葷八素,滿臉懵然無辜,半晌,茫然四顧,大家圍成一圈,看著它。
“夢遊了?!”山膏晃了晃豬頭,低頭瞅了瞅,忽然兩眼一亮,“好吃的!”
“吃你個頭!”二女抬腿踢了它一腳。
山膏暴怒欲起,參水猿朝它狠狠敲了一鐵棒,“老實點!”
山膏齜牙咧嘴,捂著腫包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好像清醒了點,悶聲道:“你們抓我來的?”
“我想問你幾個事,說明白了,就放你走!”應龍道。
山膏眨了眨眼睛,似乎終於完全明白了,忽然,如火山爆發,“你們這些連塞牙縫都嫌細的小肉絲,把你們種在地裡,都不知道能不能發芽!我們那裡比你們好吃多了,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千里迢迢來吃你們,餐風飲露?!你們野草分娩的,沒足月就滿世界跑,是不是迷向了,還敢抓爺爺……”
喋喋不休,大蓬大蓬的唾沫橫飛之間,幾人連連後退,包括參水猿,面面相覷,除了心兒月兒,個個神情精彩至極……
“放它走吧,行不行?”監兵仰首呆呆望著,喃喃道。
“這頭蠢豬是不是不想活了?!”陵光冷冷道,卻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