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罔終於來了,還有三百天師軍,大熊一聲令下,兵分兩路,百人直撲刑天天師軍,其餘卷向鐵騎,他們這一到,戰局立轉,刑天軍再無回天之力,執明也騰出身,榆罔應龍陵光執明分四角將刑天圍在當中,亢金龍槍、赤靈鞭、玄牡弓、洛神杖瑞彩繚繞,齊指刑天。
榆罔淡淡道:“刑天將軍,收手吧!”
刑天面無表情,格外得平靜,道:“赤靈鞭,曾經炎祖之物,神農鎮族之寶!”
榆罔聞言一怔,眉頭微微一蹙,應龍怒道:“你回頭看看那些正為你而戰的將士,還要打嗎?”
半空,叛軍天師已明顯不敵,一個接著一個如斷線風箏般摔落,血肉橫飛,鐵騎軍更是屍枕狼藉,慘不忍睹,絕望的嘶喊回蕩不絕……
刑天目光緩緩收回,半晌,長長吸了口氣,抬眼,緩緩道:“我敗了!”
“刑天將軍,在常羊城,你曾待我不薄,”應龍道,“我也佩服你的魄力和膽略,將軍若肯回頭,我必會在王上御前力陳,赦免將軍與諸將士!“
榆罔頷首,一字一聲道:“我也當力諫!”
刑天深深望了應龍一眼,點了點頭,道:“從起兵之日,便再未想過回頭之時!今日之敗,非戰之所致,實多賴你所賜,壞我聯盟,破我大陣,追逼常羊山,亦怪我有眼無珠,累及三軍!若有來生,當再決高下!”說著,眼眸精光一閃。
應龍聞言,苦笑了一下。
刑天轉向榆罔,“所有將士和他們的親眷,就託付給你了!”說罷,舉手一招,巨斧打了個旋,飛回手中,刑天緊緊握住。
應龍等不知刑天意欲何為,惟榆罔輕輕闔目。
但見刑天仰天厲吼道:“猛志固常在,縱死不復悔,騫翮思遠翥,天亡詎何待!”吼聲中,右臂高舉,手腕一翻,斧刃衝裡,斬向自己脖頸。
應龍大驚失色,急掠上前,早已阻攔不及,血泉噴湧,濺灑空中如片片楓葉朵朵海棠,刑天的頭顱高高飛起,雙目猶自圓睜,無頭的身軀屹立如山不倒,光華盡斂,干鏚之舞雙雙落地。
晚霞似火,夕陽染得常羊山巔一片金黃,映襯著血紅的大地,常羊山下,旌旗怒卷甲士如雲,刑天軍齊齊伏首歸降。
應龍手捧刑天頭顱,心念一動,刑天屹立之處,山岩崩碎,虯根撐開地面,一道巨大的裂縫深不見底,刑天身軀緩緩陷落,應龍剛欲俯身放入頭顱,榆罔從後淡淡道:“此頭須送王城,呈獻王上!”
應龍一怔,慢慢挺直,沉默良久,將頭顱遞予榆罔,心頭掠過當初刑天決意讓自己競逐大獵,自己曾湧起的那絲感動,垂首不語。
監兵走近,拾起干鏚之舞,愛不釋手,“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不行!”應龍沉聲道,“頭已沒了,便讓干鏚之舞陪著他吧!”
“你們都有了尊器,獨我沒有,”監兵滿心不情願,氣哼哼道,“講不講理了還?!”
“我答應你好了,但干鏚之舞不行!”應龍搖首道。
監兵緊緊抱著干鏚之舞,無奈應龍堅決異常,只好不捨地鬆開手,干鏚之舞伴隨著刑天沉入谷底,大地徐徐合攏。
常羊城外百里連營,歡聲笑語,酒肉飄香,大舉筵宴,刑天已死,方雷也在一個山洞裡搜著永曜,一刀梟首,歷經近一年,叛軍蕩平,冀雍二州重歸安寧。
應龍與風后力牧很久不見,坐於一案,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應龍問風后道:“刑天翻越常羊山,要去哪?你可知道?”
風后不答,反問道:“榆罔將軍怎麼說?”
“我問過榆罔,他說‘自不當知’,這什麼鬼話?”
風后猶豫了一下,道:“刑天要去西王母!”
“刑天不是和孤竹結盟嗎,怎麼又扯上西王母了?!”應龍奇道,“西王母與咱們從來秋毫無犯,能接納刑天嗎?”
“三苗自成為西王母大主祭後,雄心勃勃,圖謀匪淺,不過,柏皇應該並不知情!”
“哦?莫非刑天果真有那麼大的野心,北盟西聯,想奪位為王嗎?”
力牧從旁笑道:“刑天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罷了!”
應龍聞言一怔,“有人在背後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