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逢踏空而出,看了看隨象,俯首對應龍道:“呵,化羽境界,金丹也不合你胃口了,敢惹大能了,下次是不是該惹至尊了,”說著,已看見遠處的尊盧,神念一轉,豈有不知,愕然道,“你還真惹了!”
應龍掙扎著爬起身,抹去嘴邊的血漬,抬頭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想啊!”
隨象身為大能,驚異之後,早明所以,淡笑道:“怪不得如此狂妄,原來有神靈撐腰,不過恐怕終究難逃一死!”說著,兩手無名指,中指同時蜷曲掌心,拇指攏抱,與食指小指指尖向天,合掌豎於胸前,喝道:“敕!”
西北方,隱隱聞聽山崩地裂,忽明忽暗的夜空完全黑了下來,一座大山絕壁千仞,直插雲霄,巍巍不見其頂,橫空飛臨,頓了頓,奇峰萬鈞,泥土碎石傾洩滾落,砸向泰逢。
直至今日,應龍方真正見識了大能與至尊的通天手段,不由得莫名感到些許迷惘,自己忽然顯得那麼渺小……
泰逢面露凝重,舉臂過頂,幾可遮天的大手竟托住山底,身軀倏地一沉,隨即一聲大喝:“走!”
大山猛地飛起,劃過一道無比壯觀的弧線,沒入視野之盡頭,夜幕之中。
應龍悄悄鬆了口氣。
隨象連退兩步,雙掌震開,點了點頭,“好神通,若你真身降臨,我自退避三舍,不過,一介分身,我還不懼!”說罷,雲袖一擺,金光普照,祥靄雲集,一個巨大的紫金缽盂,揹負蒼穹,籠罩大地,徐徐地旋轉著,一眼望去,居然讓人有種敬仰的衝動。
泰逢沐浴金光,臉上波瀾不驚,應龍腦海裡卻有聲音傳來,“他說的沒錯,我現在僅僅分身,鬥不過他,我走了,此乃仙器紫金缽,能收了我這縷神魂!”
“那我怎麼辦?”應龍如墮冰窟。
“金虹陰陽目即將完成,現在真身不能離開,好自為之吧!”餘音嫋嫋,泰逢的身影漸漸虛幻,消失不見。
隨象廣袖輕擺,紫金缽由大變小,收回袖中,“看你還有什麼手段?!”眼眸兇光一閃,手再抬起。
遠遠的,祝融看得真切,微闔雙目,心頭一緊,無力感湧如潮水。
應龍也已用盡了最後的手段,長長吁了口氣,轉首向祝融遙遙一笑,“來世再見!”
隨象望著應龍,亦生讚許,駢指光芒綻放,一團火紅忽自南而來,從天而降,白虹貫日,鮮血迸濺,支莫胸腹皆碎,仰天摔倒。
應龍如遭雷擊,踉蹌著俯身抱住。
支莫渾身是血,雙睛爆凸,氣若懸絲,看看應龍,道:“我是不是衝動了?!”說著,想笑笑,鮮血汩汩從眥裂的眼角、口中溢位,浸染前襟。
“我救你,我救你!”應龍哽咽,心如刀絞,眼淚撲簌簌地流下,想開啟懷裡的乾坤袋,手卻不停地顫抖著。
“晚了!”支莫搖搖頭,目已不能視物,摸索著抬手,指了指胸口,“慄陸族……找幽蘭!”血泉噴湧,再也說不下去,手臂,軟軟地垂落,雙目合攏,生息湮滅。
祝融鬚髮戟張,一步跨越火海,蹂身而上,一拳轟向尊盧,尊盧喟然一嘆,同樣晃臂相迎,火龍與力士俱都消散,兩大至尊,拳來腳往,如市井街頭,惡鬥在一處。
應龍如木雕泥塑,鮮血和淚水依然在流……
“好了!”隨象緩聲道,“沒有立刻殺你,是因為你有一個能共生死的朋友,也因為想讓你了了死前之願,現在,去死吧!”
應龍輕輕放下支莫,站起身,慘然一笑,“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仍然活著,你不煩我都煩了!”夜風盤旋吹過,淚水漸幹,眼眸漸亮,直視隨象,“你殺不了我,我就殺你!”
說著徐徐消失,一條三十餘丈的青龍拔地而起,龍吟響徹,傲岸的孤獨中透出一縷難以道盡的悲傷,還有無邊睥睨義無反顧的決絕。
龍軀一扭,五爪騰空,向隨象怒撲而下。
“聖獸變!天道古法!”隨象臉色一變,不是早已失傳了嗎,不暇細想,一拳轟出,青龍墜落塵埃,現出原身,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隨象再不說話,駢指凌點,星馳電掣,瞬息而至,一個淡淡的陰陽圖靜靜浮現,擋在應龍身前……
青樓,心兒月兒正在嬉笑打鬧,忽然停身,“他會死吧?!”對望一眼,同時點點頭,化作兩道流光,一青一紅,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