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光球俱皆消散,火海漸熄,大片樹林惟餘斷根,猶有餘燼,颶風也不追擊,化為無形,天地歸於平靜。
海天等臉色俱變,對方几乎以二敵五,甫一交鋒,便將他們擊退,早知知秋道行比他們高深,不想強大至斯,尤其那道士到底是何許人?居然天賦自然之術,這無論棲身哪個道觀,都是能夠震動整個道宗的事情,自己竟毫無所聞,而且還有這般機謀,尤其是那樹林燃起的凡火,在颶風的交融催動下,已有了真火之意!
四人都望向海天,一時進退兩難,海天看著崖邊負手而立的應龍,又看看知秋,知秋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麼,沒有瞟他一眼,海天手指緊攥,青筋突兀,今日不管怎樣,即使採不到何首烏,也絕不能就此罷手,他面容一凝,剛欲開口,身後腳步紛沓。
片刻,崖頂陸陸續續登上二十幾個道士,多半相識,特別是望見知秋,遠遠地便打招呼,應龍無語,暗道:“真出名啊,不過以知秋年紀,修煉到如此境界,又這般絕美,不出名才怪了!”其實應龍不知,尚非他想得這麼簡單!
後來諸人環顧著峰頂滿目瘡痍,登峰時,也聽得激烈響動,不明原委,紛紛出言相詢,聞聽後,臉上表情皆如剛剛海天五人一般,精彩至極,眼色古怪地瞅瞅知秋,竊竊私語。
海天忽然高聲道:“我等俱奉師命,前來採摘何首烏,那個不知何方道士,今日無理攔截於前,視我兩州同道為無物,我等若就此退去,如何向觀裡交代?!不如大家聯手,闖過去如何?”
大家面面相覷,對知秋幫一個來歷不明的道士,阻攔他們,心中隱隱全有怒意,猶豫片刻,有人先出口道:“那位道長若仍執意,恕我等得罪了!”
聞聽之下,其餘眾人莫不附和,走到海天身後,與應龍等三人對峙而立,人越來越多,只剩數人尚在躊躇。
望著對面漸漸龐大的隊伍,應龍苦笑了一下,“你妹的,這回可玩大了!對方隨便一個人看上去都遠過青陽,這麼多人,要命啊!只還是連累了知秋漱玉……”想著扭頭看去。
漱玉依舊沒心沒肺的一如既往,小臉露出興奮之色,躍躍欲試……知秋平靜如常,見應龍看來,似已猜到應龍所想,朱唇微動,默語道:“讓你害死了!”說罷,莞爾一笑,如曇花綻開。
“既然事已至此……”應龍長吁了一口氣,熱血沸騰,目光炯炯,高聲道:“擒虎,你們暫且下峰!”
擒虎等人從巖後站起,雖知應龍三人甚為兇險,可自己再留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尋機而作,嚮應龍三人深深一躬,半晌方直了身,看也未看海天等人,仰首而去。
應龍但覺胸中萬丈豪氣無處可洩,似乎堵嚥了喉嚨,長笑一聲,“那就來吧!”
“等等!”眾人不由注目,躊躇數人中有三人越眾而出,為首之人笑道,“不管是誰最後搶了何首烏,現在畢竟是人多欺負人少,蒙山望海觀,向來與慈雲觀同氣連枝,不能坐視!”說罷,舉步走向應龍這邊。
“誰這麼仗義啊?!”明知人家不是衝他,應龍心裡還是相當激動。
“柏鑑,你也要與兩州同道為敵嗎?”海天怒喝道。
柏鑑恍若無聞,頭也不回。
“動手!”海天唯恐再生變故,高喝道。
說著當先出手,洪流掀卷巨浪,撲向柏鑑三人,三柱颶風從天而落,呼嘯旋轉著,延伸柏鑑等身後,迎住了洪流。
柏鑑等腳尖一點……
那邊所有人再無轉圜,齊齊掐訣,絕大多數奔著應龍,應龍抬頭,漫天的殺意,流星火雨……
橫亙峰頂的大片樹林,無數焦黑的斷根,忽現綠意,再現生機,蓬勃而長,瞬間參天,枝枝椏椏,搖曳狂舞。
轟天巨響,如滾滾春雷,大雨磅礴如注,水線亮銀如刃……
團團的火球彷彿把天空都燃燒起來……
光球耀如白日……
天空似又被生生撕裂了兩個口子,瀑布如練,咆哮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