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梅蓬鬆的頭髮鬆垮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頭埋得很低,兩目無神。一夜之間老了很多,昨日的時光彷彿在追趕著她。
菱依然和宋曉慧走進審訊室,端坐了下來。
宋曉慧直接就進入了主題。
面不改色地道:“你丈夫張開平是你殺的嗎?”
“是。”她平淡地吐出了一個字。
“說一下過程。”
“那天他半夜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他一回來就喝了不少的酒,叫我去給他做兩個菜。我就起床去給他弄。”
“接著說。”
“他嫌棄我做的菜不好吃,全部倒在看我的身上。然後開始發酒瘋一個勁地咒罵我。”
她停頓了幾秒,嚥了口唾沫。
繼續說:“他那個畜牲,還在我面前炫耀她和趙林那個不要臉的人的苟且之事。其實我早就不在意了,可是那天那個時刻,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委委屈屈了將近二十年,忙上忙下,卻被他像條狗一樣對待,我特別的恨。”
說到此處,她咬緊了牙齒。
在安靜的審訊室裡,格外的清晰。
菱依然抿了抿唇,頓了下手中緊握的筆。
“然後他一直喝酒,沒多久就睡得跟死豬一樣。看到他安適的樣子,我真的特別的怨恨,我真的不求他給我大富大貴,只有安安生生就好。可是他呢!這幾十年給了我什麼!除了打罵,別人的指指點點。”
她眼角的周圍像是開了裂的乾田,蠻橫地在張牙舞爪著。兩個帶著淚水的眼睛半虛著,顯得更加小。
菱依然無聲地走到她的面前,遞給了她幾張紙巾。
看到那雙磕磕巴巴,滿是老繭的手,她瞬間鼻尖酸酸的。
“繼續說吧!”菱依然低聲說。
“我就用鞋帶勒死了他。”
“他掙扎了嗎?”
“掙扎了,還怒視著我,嘴裡咒罵著我。之後我就把他扔進了地下室,用他帶回來的殺豬工具分了他,然後用家裡的箱子裝著他的屍體扔進了河裡面。”
“是分兩次拋屍嗎?”
“是。”
“你有想過後果嗎?你女兒怎麼辦?”
說到張倩倩,她捧著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我對不起倩倩,我對不起她。”
她撲在面前的桌板上,身體顫抖得像是篩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