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那天做什麼事心裡好像都有些慌。到了晚上,看到佟生非常安詳地睡在床上。我推開門,站在陽臺上,看著星空,忽然釋然了。
孩子長大了啊,她會有自己的生活。她的爸爸說的對,不要再幹涉了。
她這個孩子,內心也是渴望愛情,渴望有個依靠的啊。而那個依靠,不會是母親。
不過,終究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告訴她要對男人有防範心理,要保護好自己。佟生支支吾吾,才不願意跟我多說。我只好作罷。
如果知道那次旅遊會出事,我一定不會讓她去。
孩子這幾年過得太辛苦了,所以跟我說想出去玩一趟,我舉雙手同意,還把自己這個月的獎金打給她。我以為她一定有同伴一起,哪裡想到她獨立慣了,也沒有什麼真正交心的朋友,自己一個人就去了。
……
佟生失蹤後的第五天,我下了班回到家,撥打警方的電話,得到的依然是抱歉的答覆:“我們還在查。謝大姐,你再想想,孩子有沒有可能去別的地方玩,沒有告訴你呢?或者沒訊號身上沒錢了呢?”
“不!不會的!”我幾乎是吼著說,“她一定會給我打電話,不會這麼沒交代的。孩子肯定是出事了,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
可是,找不到。
警方說,有證據顯示,她在古城逗留了幾天,然後去了臨近縣市。
然後失蹤。
有人見過她,卻沒人看到她去了哪裡。
我的佟生,就像一滴落在地上的雨,就這麼蒸發消失了。
可是,她是我唯一的水啊。
……
我辭去了工作,賣掉了房子。我帶著所有積蓄,開始尋找。
那個縣的每一個角落,我都找遍了。沒有,為什麼都找不到。
我在那裡找了一年,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後來我就來到了古城。
有一天,我住在旅社裡,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嚇得如大夢初醒。
那是我嗎?
我以前是做老師的,做得最多的就是家務。前一年過生日時,佟生還誇過我,說媽媽真漂亮,年輕,面板又白。就像我姐姐一樣。雖然這孩子的話誇張了,我已經有了幾根白髮。可哪裡是現在鏡中的模樣?
膚色不再白皙,曬得黝黑。手指粗黑又髒,頭髮花白。曾經我殺只雞都不能夠,要靠佟生她爸。現在我一隻手就能扛起一包麻袋,只為換一頓午飯前,然後吃飽了繼續找佟生。
那一夜,我有點難受。
我想,要是找到了佟生,她認不出媽媽了,怎麼辦啊?
我也曾向警方舉報過,那個qq號,但後來警方告訴我,經查實,佟生失蹤的事件,那個男孩在大學上課,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跟這起案子沒有關係。我想要得到這個男孩的聯絡方式,卻被警方拒絕了。
我知道自己必須找份工作,否則根本沒辦法找下去。有一起打工的大嫂對我說:“想賺錢多,可以去姚家。她家給的工資高,可……活兒不是人乾的。”
“我說姚家的人就不是人,一個男人,娶5個老婆。”另一個大哥說,“聽說前兩年,還找來個女大學生,想當小的呢。後來女孩就沒見著了,說是跑了。”
我起初沒在意,後來越想越不對,追著那大哥問,那個女孩的模樣、年紀,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更多的事。
我站在姚家大院門口,仔細地一點點地想。
佟生的失蹤,去了縣卻找不到任何蹤跡。
前幾年的女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