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管局很快就派出工作組,對這次公示名單進行資格審查,方正諒塞進去的幾個親戚,都被上面查出來了。
這主要原因是,方正諒不放心房產證寫上別人的名字,擔心將來發生糾紛。他也是疏忽了,總想著資格審查是自己負責,報上去了,誰知道誰是誰。沒想到房管局會公示,結果一下子就捅穿了。
楊千帆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是一個混混,不怕這些。資格審查時,都是雲錦廠原有住戶的身份,各項手續齊全,所以最後就矇混過關了。
方正諒很不甘心,冒著這麼大風險辦下來,自己還捱了批評,搞得灰頭土臉的,結果好處全是楊千帆的!
從城關鎮出來,方正諒就去找楊千帆,無論如何,打算從楊千帆手裡摳一套房子出來。哪知道這個土匪,三套房,楊千帆本來就嫌少,方正諒竟然還要來討要,頓時就沒有什麼好臉色。
房子沒要到,還碰了一鼻子灰。回家時,方正諒窩了一肚子火。
回到母子樓,剛剛上樓,方正諒就嗅到一股濃濃的硝煙味。樓梯上,過道里,到處是推倒的蜂窩煤堆,摔碎的瓶瓶罐罐,踢翻的桌椅,散落的碗碟,甚至還有扯碎的衣裙碎片……
種種跡象表明,這裡一場大戰剛剛結束。
方正諒小心翼翼在走廊裡的各種障礙中穿行,依然不時碰到了斷腿的洗臉架,踢翻了摔碎酸菜缸。方正諒一路走好,一邊小聲咒罵著。
聽到聲音,好幾扇門悄悄開了一道縫隙,見是方正諒,又悄悄地關上門。
自家門口是重災區,方正諒看到了好幾樣自己熟悉的物品——斷腿的椅子,掉瓷的臉盆。滿心疑惑推門進去,胡四姑像是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家見到自己的父母,一下子撲到懷裡,尋求他的幫助,她孩子般的大哭起來:“老方,她欺負我!她們合夥欺負我!”
方正諒皺起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打聽清楚了,是她,就是顧盼,這個母狗,就是她告你的黑狀!當老子怕她?哼!方正諒,你給老子聽著,你是個男人,就給我把場子找回來!”
“你跟顧盼打起來了?”方正諒語氣冰冷。
“我還沒衝過去呢,就被他們攔住了。媽的,不就是當了廠長麼,一群溜鬚拍馬的!也不拿鏡子照照,這個廠長還是我們抬橋子抬上臺的。這個沒良心的!我找她理論,結果傅紅雨、劉曉麗都來了,全都針對我!”
胡四姑說著說著,就衝出門,大聲吼道:“顧盼,老子男人回來了,你給老子等著!”
方正諒一聽,頓時大怒,一把拉進屋內,一巴掌扇在臉上,頓時臉上一個清晰的掌印。方正諒還不解氣,嘴裡惡狠狠罵道:“這是你鬧的時候嗎?你長點心好不好,你這個婆娘,簡直不讓人省心!”
女人哭了,兒子哭了,屋裡頓時亂作一團。
胡四姑什麼時候吃過這虧?這時候,她張牙舞爪撲上來:“我不活了!外人欺負進來,屋子裡欺負出去,你到底跟誰是一家子?你是不是惦記顧盼這個女人了?你今天給老子說清楚,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聽見吵鬧聲,楊雪端著飯碗過來了,一見這架勢,趕忙攔住:“四姐,四姐,你忍忍,你也不瞧瞧這是誰的廠子?人在屋簷下,你怎麼搞得過人家!”
胡四姑這時候哪能聽得這話,頓時就像點燃的炮仗:“老孃不活了,老孃跟你們拼了!”說著,又要往外衝。
方正諒死死地抓住她:“他媽的,你能不能給老子消停點,別再給老子添亂了,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你就是這也怕,那也怕,別人才敢騎到脖子上拉屎拉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