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陳立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爸爸。
還記得今年爸爸外出打工前還摸著自己的腦袋，和藹的告誡自己，要好好讀書，照顧好媽媽和弟弟妹妹，只要自己可以的話，就一定會讓自己去讀書的。
怎麼現在就要自己出去打工了呢？
那一天，媽媽突然出事，陳立嚇壞了，在鄰居的幫助下，才送到鎮醫院上的，爸爸連夜坐車往回趕，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慰自己和弟弟妹妹，讓自己不要太擔心，好好讀書，爸爸會照顧媽媽的。
怎麼現在就變卦了呢。
乾涸痛苦的聲音從陳立的口裡傳出，一聲聲猶如破舊的收音廣播，沙啞又夾雜許多雜音“我想讀書。我馬上就讀完六年級了。”
“爸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自力更生了你知道嗎？讓你打工去還委屈你了？平時都是你媽給你寵壞的。”陳立爸說出了許多父母都曾說過的話，自己在孩子這麼大的時候，怎麼樣怎麼樣，卻都不知道時代早就變了，孩子的生活跟自己根本不一樣。
“你知道不知道，爸爸發現給媽媽看病的1500塊消失的時候，心裡有多著急啊。原來是被你拿走了。剩下的1000塊，看來你也拿不出來了。就這麼說了。明天不用去讀書了。”陳立爸不想看到陳立那渴望自己收回不讀書決定的眼神，將頭扭向一邊。
在心裡，他自己也知道，1500塊絕不是自己懂事的陳立偷走的，全怪那些在醫院的扒手。
這1500，是壓倒陳立爸的最後一根稻草。一住院，這錢花的就跟流水一樣，嘩啦啦的，積蓄一下就不見了。村裡鄰里，之前也借過好多了，不可能在借到了。親戚們也早就關上大門，假裝家裡沒有人了。真沒想到，自己打工養活一家這值得驕傲的事情，竟然會成為一個累贅！
要說心痛，陳立爸的心也是痛的無法言說。
“爸爸。我真的想讀書，我不想去打工。我以後讀大學了，畢業了，肯定會工作，賺好多錢給你和媽媽的。我不要去打工，我想上大學。”陳立噗通跪下，抱住爸爸的腿哭著，這種近似撒嬌可憐的方式，只希望能夠改變爸爸的想法。讀大學，是陳立能一直堅持吃苦的唯一動力。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陳立爸腿一蹬，右手隨即上揚。臉上夾雜著憤怒，痛苦，無助和悲涼。
“反正明天不許去學校，去了，就打斷你的腿！”陳立爸拋下這句狠話，特意不讓陳立看到自己痛苦難受的表情，趕緊背對著陳立，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只留下陳立一個人在那難受的哭著。
可能沒幾個人能夠體會的到陳立現在的心情，那種自己暢想的美好未來被打破的失落，前後變化這麼大的絕情父親帶來的失望，以及以後出去打工，再也沒有翻身可能的絕望。這一切來的太快了，陳立沒有準備好啊。真的沒有準備好啊。
弟弟妹妹沒有再聽到客廳裡爸爸的聲音，彈出腦袋來確認了一下，便是走出來用自己稚嫩的語言，組織出好些話來安慰陳立。
“哥哥，你不要哭了。”
“哥哥。我幫你擦眼淚。”
“哥哥，你說過男孩子是不能哭的，要當男子漢。”
聽到這些，陳立哭的更厲害了，高頻率的點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弟弟妹妹的話了，只是這些流出來的淚，全是陳立心中那無比的痛苦跟厭恨所化，或許，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次陪著弟弟妹妹的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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