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四樓的圖書角原來可以有很多的我用處,至少目前來看,很多重要的事都是在這裡敲定的,比如我當班長,比如……劉晨的母親和我面談。
從心底裡而言,我比較反感和這種目空一切的女人打交道,他們會站在比你高很多的角度和你對話,而且還毫不猶豫地掩飾自己的自私,把一件極其虛偽的事情做的光明正大,這才是令我佩服和和無力的地方。
近距離觀察這個女人,似乎每一分氣質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過於居高臨下,但也沒有讓人覺得和藹可親,這是在她沒有開口的情況下。她嘴唇口紅的色號偏暗,雙眼的眼角細而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畫了眼線的緣故。而她身上的每一處都似乎是精心雕琢打磨過,看得出來是都花了心思的。我在想,我以後會不會也成為這樣的女人。
我還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時候,她只花了三秒鐘掃視我一眼,然後翹著二郎腿,這應該是她的習慣性動作,在辦公室裡我看到的她都是翹起二郎腿,然後斜著身子看人。她就不會累嗎?斜著眼睛看人,雙眼應該很快就會酸了吧。
每一個有氣質的女人都是偏執狂!
然後,她便開口了,聲音平淡而乾淨,聽不出來年紀。
“你和劉晨是什麼關係?”
真是開門見山啊,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想她應該會客套幾句,然後才慢慢地切入主題。不過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挺好的。
面對這樣一個人,我實在是沒有勇氣抬頭去看那雙細而長的眼睛,只能看著桌面上的棕灰色木紋,我在想,這面桌子一定花了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就家境而言,我其實並不差,我自認為是這樣的。至少我媽可以在我們縣最繁華的一個小區買一套房子,雖然我們縣的教育水平不高,但我想在經濟方面是要比蘭城要好一些的。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這個問題,是委婉一些還是直接一些,雖然我知道其實她並不是很喜歡我。既然她都開門見山,那我也接著吧。
“他是我男朋友。”
我鼓起勇氣抬起頭,我想仔細地看看那雙眼睛,至少要讓她看得到我,能夠記住我。她笑了,突然笑起來,像是聽了一個笑話,然後無奈地搖頭,輕輕地嘆息,頗有一種無力感。我有些生氣,可還不能表現出來。她這已經是在對我的不尊重了。
她說“你今年多大?”
我說“十六!”
然後,她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前仰後合,只是風度依舊,高貴依舊。
她說“你才十六歲就跟人家學什麼談戀愛,在你這個年紀好好讀書不好嗎?任建宏說過,你的成績也是不錯的,所以我不希望我們家劉晨害了你。”
我聽的出來,這是反話。
我沉默了,不知該說什麼,她所做我都是理解的,並且……站在道義和公正的角度上,這些話都是沒錯的。可我還是不甘心,憑什麼我年紀小就不能談戀愛了,中學生就不能有一個刻骨銘心的,轟轟烈烈的愛情嗎?
可惜,她的態度已經告訴了我。
不能!
她說“你家是隔壁縣的?”
明明是一個疑問句,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更像是一個陳述句,如果不是最後一個“的”字略有升調,恐怖這句話的態度就會變得篤定而確定了。
蘭城的人大多數喜歡用隔壁縣了稱呼我們縣,一開始我以為這只是一種口頭上的習慣,而並不帶任何的褒貶。後來我才明白,這確實是一種習慣,而且還帶著濃重的貶義。因為城蘭中學,是省重點,是示範性高中,而這種學校,整個黔省也不多。很不湊巧的是,我們縣的學校,很差勁,是真的很差勁。簡單來說就是和他山差不多的水平,一本上線人數屈指可數。
一定有人會說,偌大的一個縣城,難道還找不到幾個讀書種子?有的,而且不少,可一部分來了城蘭中學,一部分去了市裡更好的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