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給高強送錢時,二人再次發生激烈的爭吵,於春華一時氣憤,失手將高強打死。
如果於春華所言屬實,那她這種行為屬於故意傷害致人死亡,而非故意殺人。
只可惜案發時沒有第三人在場,而之前幾次送錢給被害人高強時,他們二人發生爭執,曾被路人看到過。
現在僅憑她單方面的供詞,無法認定她是故意傷害致死。加之案發後她沒有對被害人高強實施積極救助行為,更沒有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而是因害怕跑到她曾經的一個工友姊妹家躲了起來。
高強上有一姐下有一妹,他是家裡唯一的一個兒子,生前又沒有留下子嗣。他的家人雖怒其不爭,但畢竟骨肉連親,多方奔走相告,非要將於春華置之死地不可。
“我苦苦隱瞞了十年啊,在這十年裡,海洋一直以為他是我唯一的一個男人,可現在……現在他什麼都知道了。”
我震驚地看著嵌在牆壁裡的“於春華”,此刻她眼中流出的淚居然赤紅如血。
“……大年三十晚上,我實在太想他和兒子了,心思著大過年的,公安肯定都放假了,便偷偷溜回家想看一眼,結果被埋伏在附近的公安給逮著了。”
講到這兒,於春華早已是涕淚滂沱。
“他不相信我會幹出這種事,非說我是被冤枉的,當時還跟抓我的公安幹了一架……”
就在這時,通鋪上的於春華開始抽搐,似乎“於春華”的悲傷情緒蔓延到了她的體內。一顆晶瑩的淚滴從眼角湧出,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淌。
我擔心通鋪上的於春華會出岔子,別二審判決沒下來,她自己先嗝屁了。
“行了,你也別哭了,你這不是已經上訴了嗎,我跟你講,你死不了,你的案子二審會改判為死緩。在監獄裡表現好的話,兩年後就可以改判無期,再兩年就可以改為有期。”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在被捕之後,從其他犯人嘴裡她多少會了解到一些,尤其這裡還有個二進宮的範笑語。
“於春華”抬起那張紅淚斑斑的臉,兩隻像兔爺一樣的紅眼睛中漾滿了喜悅,可這喜悅繼而被懷疑取代。
“你確定?可……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未及我解釋,窗外恰好走過來一名巡邏幹警,對牆壁裡的“於春華”渾然不覺。
“於春華”似乎猛然間察覺到我的與眾不同,當然,也發現了她自己的不同。
像是能感應到我的思想,就在我準備對她說,你怎麼不看看通鋪上的你時,她的視線移向真正的於春華。
“啊……”她驚叫一聲,噌地一下從牆壁裡穿出來,但卻怔立在過道里不敢再往前移動分毫。
帶著一種如夢初醒的複雜情緒,“於春華”指著她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問,“我怎麼了?”
眼前這一幕讓我想起小時候聽一些老人們常說的“嚇掉魂”,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雖然我不知道這種魂不附體的情況持續下去會不會對於春華的生命有什麼影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會一直保持現在這種痴傻昏懵的狀態。
前世,在值班幹警將於春華的情況告訴劉幹警後,劉幹警帶著看守所的獄醫進來,懷疑於春華是想不開要絕食自殺,便用鐵鏈將她固定在通鋪上,插上胃管,強灌了近兩個月的流食維持她的生命,直到二審判決下達她才清醒。
想起那時候於春華的慘狀,我的憐憫之心頓起,試著引導面前的“於春華”,“你趕緊想辦法回自己身體裡去吧,再不回去,你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你男人和兒子了!”
不知道是我的話嚇到她了,還是她也意識了後果的嚴重性。
她渾身猛烈地顫抖了下,連句感謝或者告別的話都沒跟我說,像一縷細窄的光,僅眨眼間便鑽進了於春華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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