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四歲的孩童中還有比陸家成更有志氣的嗎?
陸安瑤滿心滿臉的愉悅,卻是謙虛道:“薛巖,他就這個性子,等他真正賺到錢的時候,上海那個二十幾樓的飯店還不知道在不在呢?就是在,也不是第一的飯店了。”而且那時候,薛巖估計已經拖家帶口了,她弟想還人情,那就不是還一個人的人情,而是全家人的人情了。
薛巖一愣,開朗地笑了兩聲:“……家成弟弟很聰明。”
他以前的視野很小,可是今天聽到安瑤姐弟的一番話,卻覺得十幾年都白活了,原來人還可以有那麼大的願望,人真的可以走遍全世界嗎?對於陸家成,薛巖感到深深的不如,他四歲的時候,肯定沒有家成弟弟那麼有理想有抱負……
所以說,孩子的教育格外重要。薛巖皺了皺濃眉,思維不自覺跳躍了十幾年,開始思考未來如何教育孩子的問題……
他們農村向來是孩子生一窩,放養,鄰居家的那些娃娃,平常穿著破爛,髒乎乎地跑來跑去,幾個娃娃一起搶飯,飯吃不飽,看見好吃的就搶,這樣真的是好事?大部分孩子到了七八歲都還沒有讀書識字,這樣的孩子,十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陸家成。
生一個還是生一窩?不好說。
於是接下來的氣氛很沉默,薛巖十幾年的三觀被打破了,處於一種新奇又迷茫的狀態。直到來到一處土房屋,薛巖才調整狀態,沉聲道:“到了,這裡就是虎子的家。”
安瑤和陸家成停下腳步,細細打量虎子的家,比平常人家大了許多,一個院子,一間主屋,主屋邊上連著幾間房間。楊鐵樹家裡不錯,屋子倒是這麼多,一家人住起來綽綽有餘了。
薛巖:“楊叔家裡人口多,虎子有一個大伯和一個小叔,都住在這裡。”
原來是叔嬸一起住,難怪屋子多,三戶人家住一起,倒顯得擁擠了。安瑤剛想看看虎子在哪裡,主屋裡忽然走出了一個小男孩。
男孩很瘦弱,瘦骨嶙峋,手裡捧著一個大盆子,雙手一起用力拖著,咬著泛白的嘴唇,看起來很吃力。
“是虎子。”安瑤看了薛巖一眼,陸家成聽到她的話,也看著院子裡的男孩,三人都很安靜地看著,沒有走過去。
他們想知道虎子在做什麼。
虎子把那個木盆放在院子左邊的一塊地上,又去水井裡提水,他的手臂又瘦又細,拉著韁繩上來,由於水的重量,手上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沒有吭聲,費力地把水桶提了上來。
提上來後,虎子艱難地喘了口氣,用水瓢子舀了水,倒進盆子裡。
等到水都滿了,虎子蹲下身來,拿起一旁曬乾的老絲瓜,用來刷碗。
聽著院子裡傳來鍋碗相撞的聲音,安瑤只覺得心裡憋著一口氣,這麼一大個家子,吃完飯居然沒人洗碗,讓虎子來洗?虎子還是個孩子,洗碗不該是女眷做的事嗎?!
還是,他經常洗碗?
當她剛要去院子裡找虎子問個明白時,屋子裡又出現了一個男孩兒,比虎子高,比虎子壯,穿的衣服也是正常的農村衣服,和虎子那破了好多個洞的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狗蛋兒,大名楊鐵牛,此時得意洋洋地瞅著蹲在地上的虎子,說道:“虎子,快點兒洗碗,洗乾淨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