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迴之策,欲行包抄,將一切勝敗投注於老天的不長眼。這江湖上人人嫌而不願招惹的毒書生最終竟將自己的翻身仗寄託於老天的不開眼,寄託於浩北的不長眼。
這樣的寄託,實是可笑。
戰事的號角,在響徹山際的同時也吹響了林澤的鎖魂號,當那號角徹響山際,從四面八方罩籠壓蓋,林澤心裡知曉,自己的大勢,已是去了。
從天而降的雨箭,收奪身側士兵性命,在這箭雨齊飛,兵士濤湧的伏殺下,林澤最終落了擒,成了浩北軍下一名戰俘。
林澤。
這位天子親用的毒書生林澤,如今已是浩北之下受縛的戰俘,說實的,若非蕭楚愔特別囑叮這人必須活著帶回浩北,在擒到這人,看著這偽虛惡毒的書生,李龍險著沒控住自己直接將這宵小砍成八段。
林澤。
便是因了這人,浩北不知折損多少將帥,就連蕭楚愔的二弟和么弟也是折在這人手中。林澤不若是同蕭家,還是浩北,都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就是這人,若非已是應了蕭楚愔,李龍真想直接一刀砍下,直接將這人送入黃泉,給那些因他而死的將帥謝罪。
林澤的命,李龍是取不得的,因為已經應了蕭楚愔,所以心裡頭再如何想要砍了這人,他也得強忍心下的殺意,將這人完完整整帶回浩北。人,他是不得殺,不過這一路上李龍也不會給林澤什麼好果子受。
馬繩鎖縛雙手,另一端拽在手上,李龍就這樣拽扯林澤,一路將其帶回浩北。林澤如今雖是效力寒祁,身處前方陣營,可他終歸只是軍中軍師,平素江湖上也多是書生歹面,何時遭了這般非人的罪受,故而李龍這一番變相的折騰對於林澤來說,比死還要叫他更難忍受。這一路上的折辱,也叫林澤心內殺恨濃濃,多次怒語激言,讓李龍有種就殺了他,莫不然等他得了機會,必將這份恥辱百倍還給李龍。
尋得機會,如今都已這般,他竟還想尋得機會將今日所受折辱百倍還償。林澤之心,實在惡歹洶洶,也是林澤這宛若威脅的話,叫騎於馬上前頭拉拽的李龍接連堵了一肚子的氣。只能一面心中暗叨此人乃是蕭楚愔點名要的人,一面暗示前方軍營已至,自己已是忍了一路,斷然不可這當口破了功。
李龍行事素來就講隨心,殺殺剮剮什麼時候不是憑己沖喜,這回若不是因了蕭楚愔,他才不會這樣委屈自己。好不得忍了一路,也撐了一路,偏生越是接近浩北,身後已束之人出言的挑釁越是叫人克不住火。
諷激的話從身後傳來,那已叫李龍拽拖一路狼狽異常的林澤,開著口,釁挑說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林某落於浩北軍下,自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李將軍戰前不殺了林某,卻一路這樣辱折林某,還真是大丈夫之所行啊。”
英雄行事自當光明磊落,李龍這種暗下的折辱和折磨,實非君子所為。也是因著李龍這一路上多是苛刻折辱,林澤直接出言刺諷他非英雄好漢,就是個無能無恥之輩。李龍這等氣拗脾性,自是聽不得林澤一語雙關暗下的嘲諷,當下回過頭瞪言怒視,李龍說道。
“他奶奶的,你以為俺不想宰了你,要不是蕭軍師說了要俺完完整整把你帶回去,俺早在擒了你就直接將你砍成八段,哪能容你活到現在。”
“大丈夫堂堂九尺之軀,竟是受命於一個女人,浩北名將,果是名將。”
“他孃的,你別以為扯這些文嗖嗖的話俺就聽不懂你在罵俺們浩北將帥。俺告訴你,不管你是明著罵還是暗著罵,都對俺沒錯。蕭軍師雖是個娘們,卻是個比爺們還要爺們的娘們,蕭軍師這個娘們,俺心服口服。蕭軍師要你死,俺就算把你砍成十八段也不算過,可蕭軍師要是不讓你死,你這狗嘴裡放出的屁再怎麼難聽,也別想激得俺在這兒宰了你。”
李龍這人很容易因為衝動而壞了大事,所以李龍率兵出營設伏時,王路和尉遲就多番叮囑,切記要忍住自己的性子,絕對不能叫林澤這人激得忘了蕭楚愔的囑託。李龍這人腦子一根筋,不管跟他說多少,他那一根筋的腦門都不可能記住,不過有一點他卻一直牢於心裡。
蕭家二少爺,是因這人下落不明的。
蕭家小少爺,是因為這人命喪黃泉的。
對於林澤的恨,蕭軍師比起軍中任何一人都要深,都要重。所以想要讓蕭楚愔洩了心內積堆的這一份恨,這個毒書生,必須交給蕭楚愔親自處置。
其他的大道理,李龍不懂,反正他這腦裡能裝的也只有打打殺殺。可饒是他再如何的無腦不長眼,蕭楚愔這段時間的積恨他也是瞧入眼的。
蕭軍師。
如今的蕭軍師已非最開始的那個蕭軍師。
而他。
實在不願看到如今這幅模樣的蕭軍師。
所以林澤。
他必須交給蕭楚愔。
所以這寒祁的天下,他們必須快點打下,不管是為了寒燁,還是為了蕭楚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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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必須快點攻下。
李龍就是個一根筋的主,這種一根筋的主,很多時候很多事,很難同他們說清。可就是這樣一根筋的主,很多時候一旦他們認定一件事,就算再多的言刺,再多的意諷,於他們而言也是無用。
林澤的話,字字句句都是挑釁下的意諷,只是這些諷語對於如今的李龍而言已是無用,手上拖拽的馬繩用力一扯,扯得林澤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摔。便是這用力的一記扯揣,下刻李龍直接駕了馬,朝著軍營行去。
林澤是蕭楚愔要的人,既然離軍時蕭軍師說了,要他完完整整將林澤帶回。那麼這京都寒祁手下的軍師,李龍自然不會讓他缺胳膊少腿。將人完好帶回京都,交予蕭楚愔,李龍可算能吐了這一路忍憋的鳥氣。
林澤,是蕭楚愔要的人,而林澤這一路上,也知自己是蕭楚愔要的人。所以當他被李龍帶入浩北軍營,並未隨著戰俘縛了押,而是直接押到蕭楚愔跟前,林澤這兒當然不會覺了奇詫。
雙手遭縛,反剪叫人用繩索牢牢縛綁,看著面前立於前方餳眯審凝看著他的蕭楚愔,林澤面上直接展了挑釁諷嘲。呵冷發嘲,人也順勢翻了眼,就是這眼翻落後,林澤看著蕭楚愔,笑著說道。
“蕭大小姐,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如今得以見了尊容,倒是林某三生有幸了。”
釁挑的話,不若是話,還是語調,皆叫人聞聽便是一肚子說不出的悶惱。當下有人已是忍不得這人的挑釁,直接瞪眸喊道:“敗寇之師,如今入了我浩北竟是不下跪拜臣?你們幾個,請這位林軍師好好識識咱浩北的禮。”
不知服臣,甚至還出言挑釁,這個林澤實在可恨,故而有人瞧不得,自是想動點刑叫他吃點苦頭。有人是不得忍,想要直接送點苦頭人讓他嚐嚐,倒是蕭楚愔這兒,聞了己方人的命下,竟是出手攔了阻。
伸出手,攔了正欲上前計程車兵,也是蕭楚愔這下令的攔,叫林澤更是囂張諸多。毫無半分階下囚當有的恐惶,反而釁挑足足,就那樣看著蕭楚愔,眸不曾動移,林澤笑著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