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蹲在那兒,因為衣散的緣故,故而大小姐究竟拾起什麼,後頭的夥計無人瞧清,不過從大小姐身側貼身服侍的廂竹眉心上突鎖的眉,卻也叫人忍不得心中猜疑。
大小姐是否在那兒發現了什麼。
東家所行,何人敢出口詢問,便是那樣偷摸溜著眼瞧,直到大小姐由著廂竹攙扶而起。將那從地上拾起的東西放入廂竹手中,隨後瞧見廂竹將那物收入荷包內,便見大小姐衝著三掌櫃說道。
“三掌櫃,報官吧。”
“大小姐,為何?”
“有人惡意縱火,這一件事得交到衙門那兒,讓衙門的人幫咱們查清。”說完朝著那炭黑的地方看去,蕭楚愔說道:“這處怕就是那人縱火之處,許是澆了火油才叫這一通火來得急邪。特地選著離庫房如此之近的地澆油點火,那人分明欲行歹惡,想要毀我蕭家生意。況且……”
話到這兒微了頓,視線從那炭黑的地方挪開而後似有似無從夥計面上劃過,蕭楚愔說道:“況且這地選得如此刁鑽而且隱秘,我怕這一件事與咱布坊內部脫不得干係。”
大小姐這話雖然明示,不過話意卻是明的,當下邊側伺候的夥計一個個亂了神色,雖不敢大聲交詢,不過那詫疑的竊竊私語仍是有的。所有人皆在下頭私竊,因為誰也不敢相信布坊裡有人竟會幹出這樣的事。
便是這無人呵斥的私竊之下,蕭楚愔突然又開了口。
無需厲示,蕭楚愔方才開口,底下私語的夥計們瞬間收了聲。各個低著頭誰也不敢直視大小姐,便是這一份不敢直視,蕭楚愔說道。
“我知道方才那番話你們不信,說真的,我自個也不信。若不是剛剛在地上發現那物,說什麼我都想不到這縱火之事與咱布坊有關。這一件事事關重大,絕不可姑息,所以這一次我必必須官,方才所拾之物明日也當呈上官衙。這次縱火之事究竟何人歹行,官衙必然查個水落石出,嚴懲不貸。”
大小姐說這一次的火是有人刻意放的,並且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布坊中的某人。因為大小姐素來待底下的夥計極好,故而這一番話從蕭楚愔口中道出,夥計是信的。更何況大小姐方才分明在地上拾到了什麼並且因那所拾之物才疑了坊中的人,所以大小姐的怒猜更叫人服信。
這心裡頭的疑猜因了大小姐的怒,更是重了,便是怎麼也想不到何人竟如此歹了心思,夥計們瞧見蕭楚愔沉黑著臉,將廂竹的荷包交予三掌櫃,而後說道:“三掌櫃,這物便放你那,明兒親自送去衙門,有裡頭那物,想來羅大人能查清究竟何人所為。”
“大小姐您放心吧,這物放小的這兒,小的必會收好,明兒就送入開封府交給羅大人。”
“嗯!便交給你了。”
將那要緊之物交予三掌櫃後,蕭楚愔便不再續呆這兒,而是沉怒了一張臉離了布坊
。
布坊當日突起的邪火竟是有人惡意為之,而這人不是旁人,極有可能就是布坊裡的人。這一件事無需刻意宣揚,待蕭楚愔怒氣匆匆離了布坊,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這一件事便在布坊內傳開。
此事事關重大,事傳之後布坊的夥計皆覺驚詫,誰也想不到這樣惡邪的事竟是布坊內部的人親為的。皆是處久的人,哪能信了這些,可聽今日隨著大小姐一塊去了火燒之處的夥計說了,大小姐也是在那處尋了一件要物,因了這物方才動斥道言賊子便是布坊之中的夥計。所以那些驚而不敢信的人,如今便是不信,也得信了。
連著證據都尋到,而且大小姐還發了一通氣火,三掌櫃臉上又是從未見過的壓怒。
想來這一件事,怕真是布坊中何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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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縱火,險著將庫房裡的布料一併燒了,這人若叫官衙揪出,怕不只是幾年的牢獄那般簡單。
因為這事,今日布坊內部人人猜疑,大家皆在猜思究竟何人,竟這般狼子野心,連這樣的事也幹得出來。甚至有人氣言,若是叫他們曉得此事何人乾的,必然不會輕饒了那歹心的主。如此好的東家,不盡心做事也就罷了,竟然還做這等害謀的事。
實在叫人棄唾。
世上沒有隔風的牆,更何況這一件事蕭楚愔本就沒打算讓它隔了牆,故而此時的蕭家當家家主正悠閒坐在那兒翻閱賬目,眉心舒展悠閒得緊。大小姐的心思太過難猜,便是整日伺候在她身邊的廂竹,很多時候也猜不明自家小姐到底想做什麼。就拿剛剛布坊裡的那事,廂竹到現在就沒想明白小姐此行是何用意。
大小姐在布坊被毀燒的廢屋內發現一樣東西,而那樣東西還明確將矛頭指向布坊內的夥計,這是眼下布坊內夥計流傳的話。當時夥計們處在蕭楚愔身後,事實上什麼都沒瞧見,不過站在大小姐身側的廂竹卻是明清的。
當時的大小姐,並未撿到任何東西,她放入荷包內的不過是大小姐順手從地上拾起的一塊木屑。一塊木屑,如何能證明什麼,不知大小姐此行何意的廂竹,回府之後一直在琢思。倒也察覺到廂竹的不解,蕭楚愔說道。
“可在想什麼?”
“是。”點著頭應了,廂竹問道:“大小姐當時拾的不過一塊木屑,便是一塊木屑,大小姐究竟何意?”
“何意,當然是釣魚了。”
“釣魚?”
“是的。”笑著放下手中的賬目,蕭楚愔說道:“能那樣精準的找到那處,並且在那個地方點火,這縱火之人必然是咱蕭家自己的人。”
“的確,那地離庫房很近,若非布坊內部的人,斷然是入不了那兒。”點著頭應著,廂竹說道。說後眉心卻也微微蹙著,問道:“大小姐想用那塊木屑充了誘餌,將魚釣出,廂竹明白,不過大小姐如何能肯定那一條魚會咬鉤。”
“那條魚肯定會咬鉤!”肯定的笑,讓廂竹的心因笑定了,便是這一份自信的笑揚起,蕭楚愔說道:“因為那縱火的賊子膽不肥,所以他一定會咬鉤。”
明明可以接近庫房,卻偏生選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地,分明有賊心沒賊膽不想叫人發現。本不願人發現,卻不巧留下致命的證據,無論如何,那人必然會咬鉤,會想法子將這要命的東西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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