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琳秀靠在床頭, 她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 頭髮被高高挽起來，『露』出纖長漂亮的脖頸, 整個人依舊是美麗的，甚至要比之前更美麗。
“昨晚的演出怎麼樣？”她笑著問，“當然, 除了最後一部分。”
“很精彩。”顧揚坐在床邊, “現場的觀眾都很受觸動。”
“我本來想完成至少十場正式演出的。”鄧琳秀嘆了口氣。
“可還是身體要緊。”顧揚安慰她, “沒關係，那麼精彩的演出，觀眾一定會願意等您。”
“手術時間定在下週。”鄧琳秀，“可哪怕最理想的結果，我也需要在醫院裡躺很久。”
“那我們就當是休息一段時間。”顧揚, “我也會經常過來陪您聊聊。”
“可我不想讓你來。”鄧琳秀彎起嘴角，她的聲音很輕，“做完手術之後, 會很難看。”那是一個漫長又艱難的過程,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枯萎衰敗的模樣。
“不會。”顧揚心裡兀然湧上鋪蓋地的酸楚，他握住她的手，鄭重地，“在我心裡, 您永遠是最漂亮的。”
鄧琳秀拍拍他，沒有再什麼。
她知道這句話不是敷衍和安慰，而是對方出自內心最真誠的想法, 但正因為這樣，她才不願意再見他。
美麗其實是很脆弱的，就好像一朵花、一片雪、一片幽靜的湖水，它們綻放、飛舞、泛起漣漪，帶給願意駐足的人片刻欣喜和驚歎，那就已經夠了。而當花瓣萎縮、雪片融化、湖水乾涸『露』出淤泥時，無論深愛它們的人怎麼辯解，也無法掩蓋事實上的凋零。她只想讓他永遠記住那個美麗優雅、風情萬種的漂亮女人，記住那健康的面容和飛舞的長髮，而不是病床上枯瘦的身形、以及猙獰的傷疤。
這個夜晚，顧揚在病房裡待了很久，直到床上的人沉沉睡去，他才輕手輕腳離開。
李總監把他送到電梯口，有些歉意地：“外面可能還有狗仔，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我自己去打車就可以了。”顧揚，“您也多保重，我——”他原本想有空再過來，但想起鄧琳秀的堅持，還是改口道，“我們電話聯絡。”
“你應該知道琳秀的『性』格。”李總監按下電梯，“她是個姑娘，想做你一輩子的女神，如果你覺得別人比她漂亮，她會發脾氣的。”
顧揚眼眶瞬間泛上紅，他笑著點頭：“嗯。”
……
寒冬的風有些刺骨。
顧揚回到公寓之後，開啟電腦看了幾頁新聞。鄧琳秀在全場數百觀眾面前昏『迷』，雖然當都是內部票，但訊息肯定還是會傳出去，甚至有人偷拍了鞦韆的照片——進場的觀眾都會被要求上交手機，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去的。雖然這種行為遭到了大多數網友的指責投訴，大多數都能刪除，卻還是有人不斷複製，手機app也開始有了推送。
不同的圍觀者有不同的猜測，粉絲都在解釋只是低血糖和勞累過度，卻也有人尖銳地指出鄧琳秀得了絕症，雙方很快就掐成一團『亂』麻，顧揚關掉那烏煙瘴氣的戰場，心裡依舊是濃厚如陰霾的難過情緒。
誰都知道那些惡毒的語言只是詛咒，可偏偏又出了殘忍的事實。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到連顧揚都開始後悔，他覺得自己應該回觀瀾山莊，在那裡至少有父母在，可以做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而不是一直陷在消沉的泥淖裡。
門外傳來“滴——”的一聲。
陸江寒推門第一眼，就看到顧揚正坐在落地窗前的，穿著淺灰的絨『毛』家居服，手裡還端著一杯……看起來像是伏特加。
“你怎麼現在回來了？”他吃驚地問。
陸江寒坐在他身邊回答：“怕有人偷喝完我的酒。”
三更半夜，溜進1901偷酒的賊被抓了個正著。
顧揚沉默片刻，作出評價：“太辣了。”一點都不好喝。
“我先去換個衣服。”陸江寒把酒杯從他手裡抽走，仰頭一飲而盡，又倒了半杯百利甜，“這才是你的口味。”
顧揚問：“是因為看到琳秀姐的新聞了嗎？所以你才會把日期提前。”
陸江寒點頭，伸手拍拍他的腦袋：“等我。”
浴室裡的水聲很快就結束，陸江寒坐在床邊：“還要喝一杯嗎？”
“不要。”顧揚拿著浴巾，幫他把頭髮擦乾，“我本來想喝暈一點，然後好睡覺的。”
“烈酒只會讓你變得興奮，下次如果想助眠，我可以給你挑兩支適合的紅酒。”陸江寒握住他的手腕，“心情好點了嗎？”
“嗯。”顧揚趴在他背上，“謝謝你提前回來。”他之所以沒有告訴對方這件事，是不想打擾他度假的心情，況且就算了也沒用。但網際網路的時代實在毫無秘密可言，陸江寒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新聞，他知道鄧琳秀在顧揚心裡的地位，於是當下就把回國日期提前了一。
“醫生只有開刀之後，才能判斷腫瘤的『性』質。”顧揚，“而且就算最好的結果，琳秀姐能重回劇場的機率也微乎其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