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柳如是方才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了,都是因為我,你才沒了大好的前程。”
鴇母告訴了她事情的緣尾。
之所以謝遷被定為最後一名,不是因為他的文采不行,而是因為謝遷破了她設下的四關,破壞了曹正淳的好事,曹正淳在從中作梗。
謝遷突然有恢復了那股豪氣。
突然之間,他站起身來,大笑了三聲,說道:“風吹一池水,關卿何事。”
說著便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的那輪明月,不再言語。
緊接著,謝遷似乎在回答柳如是,又似乎在自言自語,喃喃道:“百無一用是書生。”
“此生已被讀書誤了,此生不再讀聖賢。”
“人道江南好,草長鶯飛,那才是錦繡風景,西湖河畔,秦淮河邊,天下之大,哪裡不是家,我到西湖賣字畫去!”
似乎在自暴自棄,又似乎在尋求解脫。
柳如是聽著,忽然情不自禁的身體一顫,驚訝道:“你要到江南去?”
謝遷依舊沒有轉過身來,還是呆呆的望著天上明月,說道:“既然朝廷不重視我,家中不收留我,這幅臭皮囊,總歸得找個歸宿。”
驀然之間,一向闊達的謝遷,竟然是有了輕生的念頭。
“真到了天不容我,地不載我的時候,我就往那西湖水中一跳,一身孽障,也就全部都洗乾淨了。”
科舉考試之重,足以殺人!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他已經被錄取,已經是進士,意味著不能再考下一屆!
但他卻是進士最後一名,心高氣傲的謝遷,接受不了,他的千古世家,同樣不接受!
聞言,柳如是眼中情不自禁流出兩行清淚。
不過,很快她就偷偷擦拭掉,擠出一絲笑容道:“若是你真的去跳河,我就每年都到河邊去祭祀。”
謝遷驀地轉過身來,定神望著她,接著笑了一笑,道:“那我現在就去跳河。”
“那我現在就來祭你。”
柳如是也跟著笑了起來。
言罷,她取出那張一弦琴,纖長的手指輕輕彈奏起來:“為君哥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曼妙而輕柔的輕聲響起,哀婉動聽。
與此同時,柳如是的兩滴清淚,也滴落在了琴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