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在官道上揚起一陣塵埃,毛樂言掀開簾子,兩道有來往的商人和百姓,行色匆匆。道路兩旁開滿了粉紫粉紅的夕顏花,還有漫山遍野的野菊,青草的芳香和泥土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在暖風中撲面而來,久居深宮,此刻忽地呼吸到新鮮自由的空氣,讓毛樂言覺得心曠神怡。
“娘娘要休息一會嗎?”沈雲清怕她累,問道。
“不必了,我不累。”毛樂言和沈雲清相處不多,在靜王府那一次,知道他是個有勇有謀的人,如今見他,成熟持重,又文質彬彬,真的不像是一個武林盟主。她笑道:“沈盟主年紀輕輕,有今日成就,真是英雄出少年。”這句並非客套說話,而是由衷的讚賞。
沈雲清大方一笑,“謝謝娘娘的讚賞,若非娘娘提攜,雲清豈會有今日?是雲清要謝謝娘娘。”
毛樂言笑道:“你若無真本事,誰提攜你都無用,再說,我並未算真正提攜過你,相反,是你副盟主一職,為我解決掉許多煩憂。”
“娘娘可知道天下間多少人爭破頭想要當這個武林盟主?娘娘視權勢如糞土,讓雲清佩服。”沈雲清也由衷地道。
“我所想要的,我卻爭破了頭,也未必能得到。”毛樂言苦笑。
沈雲清有些詫異,“娘娘想要什麼?莫非,是皇后之位?”頓了一下,他覺得這樣說不妥,又道:“對不起,雲清是江湖中人,一時忘記禮儀,竟說了此等僭越的話。”
毛樂言烏黑的眼珠靜靜地瞧著他,搖搖頭,還沒說話,莫顏便冷道:“你說什麼話呢?皇后之位我們小姐會放在眼裡麼?在你們這些人中,眼裡只有權勢名利,豈不知人間最難得的,是一家團聚,倖幸福福地生活。”
沈雲清瞧了莫顏一眼,莫顏的身份他很清楚,但是,一直沒有跟交談過,如今聽她出口便把自己歸納為只會追求名利之人,心中定然不服,只是,細想之下,方才自己問毛樂言的,確實是一句俗話,念及此,不由得臉色一紅,急急作揖道:“對不住,是雲清無禮了。”
莫顏哼了一聲,別過臉不再看他。
倒是毛樂言,輕責道:“你瞧你,說話就說話,好好地說不行麼?愣是要用這種冷死人的口吻。”她笑著對沈雲清道:“沈盟主莫要見怪,莫顏一向是這個性子。”
沈雲清下意識地多瞧了莫顏一眼,心有旁騖地道:“娘娘言重了,莫顏姑娘說話耿直,雲清只會敬佩,不會見怪。”
莫顏的臉色這才好起來,迎上去他的視線,只見他眸光灼人,臉色微紅,她頓時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似乎是趙振宇的武器爆炸的聲音,然後,便周身不自在起來。
毛樂言觀察力細緻,自然瞧出了一些端倪,她嘴角含著一絲笑意,繼續看著遠山的風光,春意正濃啊,無論車內車外。
馬車飛奔了大半日,進入了陳山地帶。這陳山一帶,山高林密,十分陡峭,馬車上不去,只能是徒步行走。
“雲霧樓的總部,便設立在陳山山巔!”沈雲清指著雲霧縈繞的山巔道。
莫顏傻了眼,“這麼高?得爬到什麼時候啊?”
毛樂言笑了笑,道:“你們牽著我的手。”
莫顏問道:“飛上去?”
“我嫌太慢了,來,我們用一個轉瞬即到的辦法。”毛樂言道。
沈雲清不解,問道:“有什麼辦法轉瞬即到?”
毛樂言伸手去籤他的手,他下意識地一縮,道:“這,雲清不敢冒犯。”
“哪裡來這麼多規矩?”莫顏見他著實迂腐,伸手去一把拉住他的手,雙手碰觸的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莫顏臉色一紅,清清嗓子道:“我,是遵照毛毛的吩咐。”她如今最愛幫毛樂言改綽號,三毛是趙振宇叫的,她叫過幾次,總覺得不順口,如今,偶爾叫小姐,偶爾叫主人,現在倒好,直接叫毛毛了。
毛樂言笑著牽著兩人的手,口中默唸咒語,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陣漆黑,彷彿揚起了漫天風沙,即將要遮蔽雙眸。兩人急急閉上雙眼,身體便在原地旋轉起來,然後,便一陣凌空,等兩人睜開眼睛,已經站立在雲霧樓的總部門前了。
沈雲清只覺得震駭不已,勉強維持冷靜的神情,再看向毛樂言時,已經多了幾分崇拜。
雲霧樓位於山之巔,在底下看上去,似乎是高聳入雲,顧取名雲霧樓。如今站在雲霧樓門前,抬頭看,雲還在很遠的地方,而再看地下,則是煙波浩渺,仿若人間仙境,那鬱郁蒼蒼被白色霧帶纏繞,讓人有凌空一跳,便能騰雲駕霧的臆想。
毛樂言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句,“如此人間仙境,死在這裡也甘願了。”
“那就如你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