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應聲,便領著毛樂言下去了。
劉漸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有些複雜,心情其實很矛盾,看到劉漸如此悲苦,他於心不忍。說出來吧,又不知道毛樂言心裡是怎麼想的,而且,說真的他自己也有私心,雖然知道自己和毛樂言無望,但是要他看著毛樂言和其他男人相親相愛地在一起,他心裡也難受。
“顯,她說的話,可信嗎?”莫離問慶王。
慶王聳聳肩,“縱然不可信,咱們也沒有法子求證。”
莫離沉默了一下,道:“我懷疑,她就是小言。”
慶王嚇了一跳,“為何這樣說?”
劉漸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搖搖頭道:“不可能吧。”
莫離分析道:“你們想想,大家都不知道梅妃是殭屍,但是她知道,她還能殺死殭屍,她說自己是驅魔人,但是她的醫術又如此出神入化。她強調自己不會武功,但是卻能輕易地取勝陳如兒。這樣能耐的人,怎麼會死?”
劉漸苦笑一聲,“若是真如你所言,那該多好啊?若是她可以回來,朕寧可她跟朕說她從來不曾愛過朕。雖然,朕也不知道她的心是否曾經有過朕的存在。”
“她確實是已經死了,”慶王靜靜地道:“當日,她本可以不死的,她的先祖給了她一顆回魂丹,可以救她的性命,當時,所有的御醫都說皇上的毒不可能解,為何服用來了她送來的丹藥就能好起來?因為那不是解藥,是她的保命丹藥。所以皇上不必懷疑她的心,若不是深愛,她豈會捨得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你?”
劉漸心頭駭然,“你說什麼?你說她寧可自己死,也要救朕?”
莫離慎重地道:“這件事情你如何得知?”
“是陳大夫告知本王的。”慶王始終替毛樂言委屈,她救了他,但是半點功勞都不領,自己魂歸地府,若不是因為她有人相救,怕也是真的一去不回了。所以,毛樂言的犧牲是真的,死了也是真的,這一次回來的,是毛樂言,也不是毛樂言。
劉漸面容煞白,眼神有些嚇人,他有些失魂落魄地道:“朕當日沒死,是她用自己的性命救活了朕,卻害得她丟失了性命。”
毛樂言之前沒有囑咐慶王為她保密這件事情,是她以為慶王應該懂分寸。因為一旦被劉漸知道自己是用生命去救他,他一定會內疚不已,甚至會做一些傻事。但是沒想到慶王為了她抱不平,還是把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天色灰灰地沉了下來,這個冬天,一直都沒怎麼下過大雪,或許,或許,今天要醞釀一場大雪了。
莫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個訊息太過震驚,難怪當日她在冷宮裡,她會如此精神地跟他和景王說話,她是怕他們起疑心,而不把丹藥送給皇上。也難怪他們走後沒多久,她就沒了。若是當日,他能像往日一樣細心,大概是能看出端倪的。
慶王一時衝動說了出來,心底暗暗後悔,他解釋道:“或許,當日小言以為自己能撐下去,才把丹藥給皇上服用的。”
劉漸不語,靜靜地走下來,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殿外,在雪花飄落的那一瞬間,他的淚水也悄然滑落。
他已經坐在銅臺閣上足足兩個時辰了,他在禪房呆到天黑,便獨自上了銅臺閣,才兩個時辰,御花園的地便鋪上了一層雪白,有宮人走過雪地,有清晰的腳印如同飛鴻掠過,片刻便消失了。
屬於他們溫暖的時光不多,唯獨最深刻的,便是山洞那兩天了。兩人緊緊相擁的最後一瞬間,彼此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溫暖,但是,之後卻不能再靠近一步,每進一步,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讓他們無法行在一起。
一直懷疑,她其實並非深愛自己,每一次懷疑的時候,都希望能有一件事驗證她其實深愛自己。如今,終於有了,她捨棄自己的生命來救他。心疼得厲害,疼得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吞噬了。
童年時候,父皇鍾愛皇兄,對他並不十分寵愛。年少的時候看的最多的,是父皇手把手教皇兄寫字,還有教他拉弓引箭,母后也總是寵溺地看著皇兄,只要皇兄張口問,父皇和母后沒有不滿足他的。開始的時候,他會覺得十分失落,但是久而久之,皇兄與他關係好了起來,皇兄代替父皇寵愛他,他便心滿意足起來。但是,皇兄的愛,到底是帶著私心的,他希望自己以後臣服於他,對他,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這些年,真心愛著自己的,大概就只有那倔強的小女人了。
但是,他連她死都沒能在她身邊,讓她孤零零地在冷宮死去。